林舒心里讨厌郑丽凤,但是却依旧笑眯眯地叫了对方一声“二婶”——无论如何,梁月华既然开口了,他就不能给他妈妈难堪,总要给点面子的。
不能让人觉得他的教养不好。
对于像梁月华这样的母亲来说,林舒能活得进退得体,光风霁月,就是对她最好的赞美和褒奖了。
林舒听话地叫了人,梁月华就颇为满意地笑了起来。郑丽凤立时开口赞道:“小舒真是懂礼貌,不像他弟弟,人来了半天也不知道叫的,一说他就跑去把自己关屋里,真是惯得他。”
梁月华听她抱怨,却并不跟着附和,而是柔声说道:“辉子只是有点内向腼腆,心地是很好的,丽凤你也别太严厉了。”
林舒吃着咬了一口酥脆的糖醋排骨,心想:“严厉什么?她恨不得把儿子宠到天上去,哪里肯管教他?”
不过林辉心地好倒是真的,这点他像他父亲,不像他妈。林舒他爸出事的时候,林辉还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安慰他。不过教养不好这件事也是真的,倒不是林辉真的有什么坏心,就是不懂人情世故,所以岁数大了之后很是吃了些亏——林舒一直觉得他这个堂弟就是生生被他婶婶给养废的。
不过这事郑丽凤显然是完全没有自觉,所以听梁月华这样说,笑得还挺得意,说道:“他也就这点好处了。”
之后坐下之后,梁月华便取了碗筷出来让郑丽凤一起吃点,郑丽凤却是马上拒绝道:“不用!不用!我吃过了才出来的。”
梁月华很客气,依旧拿了个盘子和筷子出来,却说:“那就再吃点菜吧,锦华今天有应酬不回来,这么多菜我们反正也吃不完。”
郑丽凤迟疑了一秒钟,便笑说道:“也好,那我就吃点。”
梁月华别看看上去温温润润跟个大家闺秀似的,却做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好菜。林舒小时候吃惯了她做的菜,后来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吃什么都没味道。
他就不理解,这么好的母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温文明理勤劳大方,父亲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不满,偏偏就不知道珍惜?
不过这种事问天底下所有爱出轨的男人估计都是无解的。恐怕就连他们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说到底,不过缺少责任心和自控能力而已。
之后吃着吃着,郑丽凤就开口进入了正题,问梁月华:“听锦华说,他想做木材的生意,你不同意?”
林舒愣了一愣,顿时竖起了耳朵。
郑丽凤的话唤起了他的回忆,他恍惚记起来,小四这一年他爸好像做了什么生意,很是亏了一笔钱。那时他年纪小,对父母生意金钱上的事物并不怎么关心,所以也不太记得,只记得后来两人为这事很是吵了一段时间。
梁月华听到郑丽凤说起这件事,脸上的笑容却很是淡了一些,说道:“丽凤,做木材生意这件事,锦华跟我说过了,我也认真考虑过了,确实觉得不合适。先不说这边锦华公司的生意刚刚上轨道,只说做生意这事吧,不管做的是什么,总归是贵在专注。这天底下这么多产业,哪行哪业真的不赚钱?但是就是有人赚了,有人亏了,这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个人花费进去的心力不同?”
林舒听了,眨了眨眼,却是深以为然。
之前说了,林舒的父亲是个比较一言难尽的人物。
撇除他那没人管得了的生活作风问题不说,林锦华从林舒有记忆以来就做过不下两位数的生意,其中亏的多,不赚不亏的有一些,真的赚了钱的……几乎就没有。
这倒并不是说林锦华眼光不行,事实上,林锦华头脑灵光,见识也算不凡,选的都是很有前途的行业。他屡战屡败,却只是败在那无可救药的性格上。
好酒,好色,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还好大喜功,容易飘飘然,手又松,识人不清那是常事,都不算是新闻了。
林锦华做生意,虽说赚不了什么钱,真正亏空得厉害的时候也不多,而栽得厉害的那几次,倒有两三次是给人做了不该做的担保,才落到泥沼里。
不过这也不是说林锦华除了这点就没问题——要知道不少和他差不多时候入行的人,后来都发达了,也却只有他,从事的行业换了一个又一个,却越做越颓废债越前越多,可见其自身有多少问题。
郑丽凤听了梁月华的话,却开口说道:“月华,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这木材生意真的是挺有前途的。市里最近有新建了好几家厂子,家具厂文具厂造纸厂之类的,都是要用到大量木材的,但是现在这边的木材商才只有两家,供应量远远不足……你要相信大伯的眼光才对。”
梁月华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咬定青山不放松,说道:“丽凤,这事儿真不行。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应该做一行专一行。锦华好不容易定下心来,他只要好好做好目前的事就行了。”
郑丽凤听了,顿时露出一脸不赞同,说道:“月华啊,这男人啊,有时不能管得太狠了。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是再有本事,锦华也是你的男人。你不能什么事都代他做了决定……”
林舒坐在一旁,却是越听越火大。他心里冷笑,觉得梁月华就是对林锦华放得太松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