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时间已过午后,赵如意看着桂儿说:“怎么样?能想起来你家是啥地方的了吗?”
桂儿不想告诉她自己住哪里,就说:“这附近有电话吗?我想起他家电话号码了,可以打电话叫亲戚过来接我。”
赵如意笑着说:“这地方哪来的电话?得到二里路远的邮局才有电话,你家亲戚那么有钱啊,家里居然有电话。”
桂儿连忙说:“没有了,他只不过是在一家公司上班,可以接到电话而已。”
“原来是这样,反正我要出去买菜,就带你一块过去吧。”
赵如意换了一身衣服,这衣服款式比她刚刚穿的要朴素多了,而且衣服的长度和开叉都跟平常人穿的一样。
桂儿跟着她刚走出房门,就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从楼下冲了上来,看到她们正要出门,就一把把她们推进门里。
赵如意大惊失色的对来人喊道:“柱子哥怎么了?”
那人也是个20出头的青年,理着平头,穿着黑色的绸布小褂,圆脸,小眼睛,厚嘴唇,葱头鼻子,招风耳,给人一种又憨厚,又精明的感觉。
他把两人推进房内才发现桂儿,就问赵如意:“这小孩是谁呀?”
赵如意说:“捡到的,跟家里人走散了,正打算送她回家。”
那个叫柱子哥的人说:“现在别出去了,我听说上午在百乐门那场歌舞剧上打死了好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现在黑白两道,还有租界的巡警,都到处在追查。”
桂儿一听不由得有点担心沙延骁和宋熙宸,就连忙问:“都有谁死了呀?”
柱子看了桂儿一眼,说:“听说是打死了两个给外国洋行做事的中国人,一个是政府任职的小官员,和一个青帮的小头目,具体是谁不知道,还伤了好多人,有些人是在逃跑的途中受伤的。”
赵如意听了插嘴说:“可不是嘛,你看这小孩出来的时候被踩在地上,我要是不拉起来,估计都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踩在上面,你看她这手。”
说着拉起桂儿的手给柱子看,桂儿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一块青紫色的淤青,背后也有点隐隐作痛,估计是刚刚摔倒的时候,被别人踩的。
柱子打量了一下桂儿问赵如意:“这小孩家里有钱吗?”
赵如意笑着说:“听她说在乡下应该是个有房产的,但是你看她的衣服,也没穿金戴银的,估计也就是一般人家吧。”
桂儿看柱子的穿着打扮,感觉他既像混黑道的又不太像,不过他这样问自己的底细,倒是让桂儿又多了几分防备,笑着对赵如意说:“如意姐,那我现在可以去打电话了吗?”
柱子说:“等会吧,现在街上兵荒马乱的,怕是你家人接了电话,也不能及时来接你回去。”
赵如意也安慰桂儿:“没事的,你就在我这玩一会吧。”
桂儿谢过了赵如意就规规矩矩的坐在窗台旁边的凳子上往外看景。
这时候柱子就带着赵如意走进卧室去了。
桂儿看着两人这样的打扮,总有点不好的设想,没过一会,房间里就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柱子问赵如意:“你这个月的薪水发了没有,拿点来用。”
赵如意说:“你头昏了,现在才几号?哪来的薪水发?而且我这个月就光只有舞票,没有带出票,中间还碰到些个白相人和学生,根本没挣下来多少钱,大班都嫌弃了。”
柱子说:“你碰到白相人,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顶个屁用,你一天人都找不着。”
“唉,我也是没有办法,老大总要差我跑东跑西的。”
“跑也就罢了,钱也没挣几个,别人跟了老大都是风生水起,你跟老大没往里贴钱就阿弥陀佛,早知道你还不如不出来呢。”
“是,是,是,说到底,你还不是嫌我没本事吗?你那么有本事,你去找个好码头靠一靠嘛,咱俩可都得安乐了,你看人家陈曼丽。”
“你可拉倒吧,人家是书香门第的出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里像我?学了两天舞就去上工了,客人又不能给我用带出票,人家都要笑话我是汤圆女郎了。”
“哦,原来你是整天想着被带出啊,行,行,行,那你就让客人给你用带出票呗。”
桂儿没想到这两人一上来就吵架,听语气关系还挺亲密的。
这时突然卧室的拉门哗啦一声打开,柱子从里面出来,一脸的不高兴,径直开门就走了。
桂儿小心翼翼的走到卧室门口往里看。
赵如意正坐在床上抹眼泪,看到桂儿连忙笑着说:“没事,让你见笑,我家那口子就是脾气暴躁。”
桂儿有点意外,她跟那个柱子居然是夫妻,不过想想也正常,这个年代十五六岁就结婚了,他们两人都已经20多了。
桂儿有点好奇的说:“如意姐,你们刚刚说的白相人和带出票是什么意思啊?”
赵如意犹豫了一下一脸尴尬的说:“我是做舞女的,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桂儿连忙摆摆手说:“怎么会?老师说,天下百业,都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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