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打开门,用手随意的挥去四散的灰尘,说道:“这就是你今晚的住处了。”
微弱的光线透过破旧的窗户洒进来,勉强照亮了室内。屋中央有一张简易的木桌,桌面上只有一个空碗,一根生锈的叉子和一把餐刀。角落里,一张狭窄的床铺着褴褛的破布,墙壁上钉着几根钉子,随意悬挂着几条麻绳,几乎没有装饰,显得格外寒酸。
“麻烦你了。”
“哈哈,小事小事,有什么需要可以喊我,或者直接找村长也可以,你别看村长像是很严肃的样子,但他人其实很好的”约翰一边说一边离开了屋子。
“嗯。”
陈启坐在床铺上,按着太阳穴,又将刚才的对话梳理了一遍。
刚才和村长的对话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逻辑漏洞,但是刚才约翰打断村长说话的时候,村长的一系列表情变化他全看在眼里,他总觉得村长似乎对谷仓有些避讳。
问题出在谷仓里吗?
陈启顺手将桌上的餐刀放进袋中,推门出去。
陈启的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贴身使用的锐器,如果遇到打狗棍施展不开的狭窄环境,这根餐刀可能就是自己救命的稻草。
陈启在屋外四处逛了很久,这里的建筑零零散散,大多低矮破旧,一座看上去像谷仓的建筑也没有,唯一显眼的就是在屋后的那棵巨大枯树,扭曲的枝干像是巨人断掉的手臂,向天空伸展却无力下垂。树干表面布满了斑驳的裂痕,深褐色的树皮在风中轻微颤动,枯枝间悬挂着几片干枯的叶子,渔村无风,这些叶子像定格在空中一般无声地哀悼。
陈启并没有在这棵树旁停留太久,树上没有什么雕纹,也没有不明液体,没有什么调查价值。
“亨利先生!”
陈启循声望去、发现是约翰在向自己招手。
“怎么了?”
“村长说今晚可以在他家里吃饭,他的妻子已经煮好鱼汤了。”
约翰笑嘻嘻道。
“那就不胜荣幸了。”陈启没有推辞,他刚才还在愁没有情报,这不瞌睡来了给自己送枕头?
……
夜色已深。
威廉从厨房端出一架烛台放在桌上,烛光跃动,给原本阴暗的客厅添上几分暖色。
“亨利,不用客气,坐吧。”约翰拉开一张椅子,邀请陈启入座。
一位样貌年轻的女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走了过来,她的身材有些干瘦,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白色,原本姣好的五官也因此而显得有些憔悴。
“这是我的妻子玛丽安,毫不客气地讲,她是我们村做鱼汤最拿手的女人。”一说起自己的妻子,威廉就显得有些得意,哈哈笑道。
陈启微笑着点头,目光盯着木碗里的鱼汤,浑浊的白汤表面漂浮着几星油沫,鱼头和鱼尾搁在碗沿,隐隐散发出些许腥味。
显然,这里的渔民并没有在煲汤时放葱姜蒜的习惯。
威廉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启,笑着说道:“喝吧,亨利先生,我想我的妻子会很期待你的评价。”
陈启瞥了眼汤碗边的浮沫,心里已经打起了算盘。
他可以打包票这碗汤有问题。
洛格洛夫渔村是【拾环】认证的命案发生地,陈启可不是被派来体验民俗风情的,如果自己真的耿直到直接端起鱼汤咕嘟咕嘟给他三口干完,那他真的可以现在就回张大爷那投胎成猪。
此时此刻,陈启可以很确定即便他生前的职业没有杀手那么牛逼狂拽酷炫吊炸天,也肯定经常在高压下做脑力劳动工作。他知道现在自己走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但却完全没有像常人那样表现出命悬一线时该有的慌乱和紧张,相反,他此时的思路清晰的可怕,甚至略微有点兴奋。
如果这碗汤真的有问题,那自己在市场里买的解毒药可就派上大用场了。
只不过,自己现在经历的剧情好像已经偏离了预想中的“侦探推理”,而是扭头冲着不可名状的方向一路狂奔
陈启心里苦笑,拿起木碗盛了半碗鱼汤,同时不动声色地从背包里取出解毒药藏在手心,准备在喝汤的同时一同服下。
希望这个解毒药的药效可以撑到自己活着逃出这个村子。
陈启暗自祈祷。
“哇————”
尖锐的啼哭声从房门后传来,刺得陈启的头皮一阵发麻。
婴儿?
说来奇怪,来到这个渔村这么久,陈启竟连一个小孩的身影都没见过。
此时突兀的婴儿啼声让陈启感到一阵怪异。
村长连忙开口:“是我家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不用在意,继续用餐吧。”随后他用眼神示意神态紧张的妻子。
玛丽安立即会意,推开门走进房内去安抚婴儿。
陈启将二人的神态尽收眼底,在一旁不紧不慢地抿着汤。
角落的状态栏处,【麻痹】与【中毒】的负面效果浮现出来。
意料之中。
陈启抬眼看向村长,用饱含褒奖的眼神认可了这碗鱼汤。
而看到陈启毫不犹豫喝下鱼汤,威廉村长的神态也放松了下来,坦然地和陈启的目光四目相对。
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