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兕一条条命令下达。
堂下诸多奸豪心寒胆落,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而熊良鸿则依旧一脸不可置信,口中嘟囔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结果却发现自己才是被利用的那一个。
陈青兕带着几分惋惜的看着熊良鸿,他的分化之法是很有成效的,只是他过于依赖分化之法,没有在得手之后,培植自己的核心力量,没有趁机获得民心,过于高看自己,也小觑了他人。
分化之法,可一可二不可三,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哪有什么生死大敌。
几百年前的破事,还能影响一辈子不成?
“今日一早,我来府衙,见右街门庭若市,登门送礼之人,络绎不绝。在下也写了十六个字,送给熊刺史。”
他将礼物放在案几上,大步离开了州府衙门。
熊良鸿浑浑噩噩的来到案几前,一张长方形的纸上,写着“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熊良鸿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恼怒羞愧认命,尽皆有之。
陈青兕并不在乎熊良鸿是真不知道自己被对方利用,还是故作不知,但都改变不了他的结局。
熊良鸿的路一开始就走歪了,他只想着利用夏州的七大豪强来控制百姓,通过他们来获得好处,完全将百姓的利益丢在了一旁。
今日便是他自食恶果的时候。
陈青兕走出府衙,下令将休沐的胥吏都召集到了一处。
在胥吏聚集的时候,他亲自动笔书写公告,公告内容围绕两个主题:一安民,二为民请命,收罗七姓奸豪的罪状。
城中胥吏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黄河寿控制意图闹事的“百姓”,州府严控,城中各大豪强皆有官兵把守,许进不许出。
这种种迹象无不表明,发生了他们这个级别不知道的大事,人心惶惶。
看着各自不安的胥吏,陈青兕道:“诸位不用担心,本使行事不喜株连,只要你们平素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会受到惩处。”
他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大多数人都略感心安。
真要深入细查,就熊良鸿这样的上梁,下梁好不到哪里去。
州府胥吏小偷小摸的受贿,对百姓小民摆摆架子,避免不了,但真要说伤天害理,无恶不作,却也不是大多数人能够接受的。
毕竟现在算是太平盛世,还没有道德沦丧至此。
“熊刺史已被本使停职,现在由本使接管州府事务。你们立刻在城中显眼处张贴公告,公告内容,我已写好。”
“另外……你们身上真要犯了事,可以在本使查出来之前,投案自首。本使会酌情处理,予以一定的减刑。”
陈青兕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但此刻在一众胥吏眼中,这个微笑有些可怖。
最终陈青兕并没有等到他想要的自首。
确实有人投案,但他们所自首的罪行都是小打小闹。
一群小吏心理压力不强,欺负一个乞丐,欠债不还也来自首。
但陈青兕没有任何不耐烦,只是让小吏将钱还了,顺便道歉,欺负乞丐的人,让他请对方大吃一顿,也是道歉了事。
其余的人也是如此,小打小闹的事情,都在他的安排下,以小小的补偿了却过往。
别看这是小事,但信任就是从这小事里建立出来的。
收到告示的百姓并不信任陈青兕。
陈青兕在青溪县闯出来的爱民之望,还不足以传到夏州这偏远荒芜之地。
随着信任的建立,愿意告状的人多了起来。
尤其是当他们得知夏州七豺被陈青兕控制起来,还死了一个杨彦英,奢延水上游的水车也都给拆除以后,位于黄河西岸的红桥村联名上告杨家,以卑劣的手段霸占他们村的土地。
时间可追溯到十年前……
红桥村所储存的秧苗莫名坏死,眼瞧着春耕时间即过。
杨家以极低的利息租借他们秧苗,供给他们耕种。
结果秋季秧苗长势极差,不结稻谷,导致田地颗粒无收,全村百姓吃不上饭,生活无以为继,当地官员催促他们交税。
杨家以大善人的姿态与他们协商,将田地转让给他们,粮税与秧苗利息以及今年的生活口粮,杨家一力承当。
红桥村的田地依旧给他们耕种,只是每年上缴一定的粮食。
红桥村当时的百姓还感恩戴德,直到六年后,村里的地痞临终前良心发现,说了最初的秧苗是他收了好处,下了莽草毒。
红桥村上下这才明白,自己的恩人才是最大的恶徒。
时隔多年,红桥村上下哭诉无门,又因签订了佃户合约,不得不为了生计给仇人干活。
现在见陈青兕真有魄力来办贼首,村里上下一合计,以全村的名义来告状。
陈青兕大张旗鼓的受理此案,不但将红桥村的田地还给了他们,还将当初游走劝说他们以地抵债的杨家人杖打流放,把牵扯的当事人都挖了出来,一一惩处。
有了这个成功的案例,陈青兕当天就收到了不下二十余诉状。
夏州七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