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说了实话。
渊男建气得一拳打在了席居之上,说道:“我就知道。”
高句丽内部的变动到底是什么情况,上到大臣将官,下至兵士百姓,谁不知道?
城外的泉男生才是大莫离支的合法继承人,是渊男建、渊男产趁着泉男生外出巡视地方军区的时候发动了叛乱,控制了平壤,这才获得了政权。
泉男生现今投奔唐廷,确实是高句丽的叛徒,可渊男建、渊男产又有什么资格指责?
将泉男生逼到今日地步,不正是他们?
渊男建暗骂了一声,当年他们的父亲一心扶持泉男生,导致了泉男生在平壤上下威望极高。
他们这些年没有少清理那些余孽,只是始终无法断根。
这也跟高句丽的国情有关,泉男生继位的时候,高句丽的情况并未崩坏,随着他们兄弟反目,相互攻伐,加上唐军的封锁制裁。
原本岌岌可危的政治情况崩坏的一塌糊涂。
这种情况下,没人会追究缘由,只会觉得渊男建、渊男产无能,远不及泉男生。
这些年这类声音在平壤是屡见不鲜,已经有不少人觉得辅佐他们两兄弟是个错误。
“不能让那叛徒动摇军心!”
渊男建看着自己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平壤之坚,除了粮食问题,就是内部崩坏。
再坚固的堡垒,也抵挡不住内部的侵蚀。
泉男生恰是能够挑动内部的关键人物……
打发了通报的守城将官,在只有两兄弟的时候,渊男建低声说道:“谁都能投降,唯独你我不信。莫要忘记了,杀死大侄儿的也有你一份。真要投降,你觉得他会无视杀子之仇?放过我们?”
渊男产身躯微微一震,脸色煞白。
渊男建低声解释道:“他必须死……他死了,平壤城能守最好,不能守,我们也有谈判的资本。唐人总不至于为了一个死人,而与我们算账吧!”
渊男产表情从犹豫到坚毅,道:“我们该怎么做?”
渊男建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句的传来:“我们这般……”
听着渊男建那如恶魔一样的话语,渊男产重重的点了点头。
平壤城外。
泉男生仰望着平壤外城,等得有些焦虑。
薛仁贵此刻就在泉男生的身后,此番跟着泉男生来劝降,除了保护对方安全以外,还有一个目的没有明说。
趁此机会,近距离看一看平壤城的情况,寻找进攻的破绽漏洞。
而今他们出平壤城的两百步外,因是山城,他们向上方仰望整座城池,大半的城防情况尽在眼里。
平壤城的整个防线都建立在高处,他们的城楼、塔楼、箭塔都不高,但都建造在节点高处,让进攻的一方时时刻刻都以仰攻的不利局势。
“高句丽确实擅于防守!这平壤,真就跟王样……”
薛仁贵在心里暗思。
整片平壤防线从远处看就很绝望,这到近处一看,更加绝望。
“来了!”
泉男生突然提醒了一句,然后神色复杂的看着城楼上出现的两个身影。
尽管彼此相距很远,尽管两者间的距离看不见彼此的样貌,可泉男生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
痛苦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想起自己的儿子以及现在的处境,自有满腔恨意,但如果真的说动对方投降,自己还要不要继续报仇?
正因为他不知道答案,才格外痛苦。
此刻双方相隔太远,根本无法对话。
泉男生一步一步的上前,走进了一箭之地,他并没有犹豫,再度前进到了八十步之内。
“叛徒,你还有脸来此,对得起死不瞑目的父亲吗?”
渊男建的声音从城楼上向下传播,四方兵士以及泉男生都听得一清二楚。
渊男建污蔑泉男生的罪名就是叛逃大唐,现在泉男生算是落实了这罪。
此刻说出来,也是向平壤上下将官兵士表明,并非他渊男建污蔑长兄,是对方确实已经成为大唐的走狗。
泉男生显然不愿意在这问题上谈论下去,高声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无异,天朝军马已经齐聚于此,丹东已经失陷,平壤现下是孤城一座,得不到任何支援。平壤不易攻取,但也无须攻取,只要围而不攻,你们最多能撑一年半。”
泉男生自小受到渊盖苏文的培养,在军事方面也有一定水平,历史上曾经依仗鸭绿江硬抗大唐著名蕃将契苾何力的进攻,与之打得有来有回。
对于平壤城的了解,他更在渊男建、渊男产之上。
自然知道平壤城存在的不足以及高句丽自身的经济情况……
远处渊男建听到这里,嘴角抽了抽,低喝道:“动手!”
弓弦振响,一支箭矢凌空而来,直射泉男生面门。
泉男生看着那由自己弟弟射来的夺命箭矢,呆若木鸡。
身侧一股大力将之推倒。
薛仁贵骂了句:“畜生!”
一把摘下背后的家传铁胎弓,弯弓搭箭,对着那射箭的主人,一箭射去。
薛仁贵射出的箭矢自下而上,宛如一道流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