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离中原太远,在这个没有电话的时代,一切消息的传递都有时效性。
此时此刻李绩、裴行俭掌握的最新消息还是李治病故,留下遗诏定陈青兕、裴炎、李敬玄为三辅臣。
其实李绩对于李治定李敬玄为辅臣也存有一定疑虑,不过他不像陈青兕那般清闲,即便在外领兵,依旧留意着京中的一切动向。
李绩离开长安的时间也比陈青兕早,只因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李敬玄得到了李治的信任,从而获得辅臣之位。
总之鉴于对长安情况的不了解,李绩对于未来报以悲观的态度。
自得到李治驾崩,以及他的临终安排,就已经嗅到了情况不对的味道了。只是他并不打算认输,多少也得给大食国厉害尝尝,尽可能的保障朝廷在西域的利益。
这已经是李绩想到的极限。
草原联军面对大食国的攻心谣言,面对此次大唐遇到的政治风波,不乏另存心思之人,但绝大多数都只是出工不出力,不会有多余的心思。
因为他们是有后顾之忧的,他们生活在唐廷给他们安排的牧场,此番受天可汗的调兵诏书出兵,动用了部落的主要战力,就在牧场里的多是妇孺家眷,他们这边真要造反,朝廷完全可以先一步安排军队剿灭的。就算朝廷不出兵,只要一纸调令,其他部落也会动手。
这壮大自己,欺凌弱小的机会,就算朝廷威慑不在,只要给了他们一个借口理由,他们还是会执行的。
这就等于人质握在朝廷手上一样,他们或许会出工不出力,但绝不敢有反心。
唯有在西域的个别部落,如葛逻禄,在如西突厥覆灭之后残余的小部落,他们可以直接迁徙到大食国的境内,以避免遭受清算。
大食国的攻心计针对的是整个游牧民族,但想要真正获得实利,能够拉拢的也就生活在西域,能够随时迁入大食国的游牧部落。
这些部落中,葛逻禄的实力是最强的,当然心思也就越多。
裴行俭整理着头绪,问道:“英公如此器重葛逻禄,是算准了他们会被收买?”
李绩道:“昔年太宗陛下有一句话,说突厥‘见利即前,知难便走,胜为求财,败无惭色’,老夫一直觉得很有道理。只要利益足,如葛逻禄这般没有后顾之忧的存在,不可能不动心。”
李绩身为主帅,有些事情不方便行动。
正好裴行俭洞察了他的意思,可以提前布局。
两人一通商议,定下了计略。
就在他们依计行事的时候,李绩收到了长安传递来的消息,而且是陈青兕的亲笔书信。
李绩迫不及待的将书信从驿官手中夺过,看着信中内容,只是看到信的前半部分,介绍庙堂现在的情况,他原本郁结的眉宇在刹那间舒展开来:终于不用为了努力去打一场败战绞尽脑汁了。
旋即,这位年过七旬的老将,怒从心起,骂道:“好個贼子,竟敢如此胡来。”
他还以为李治是临终前昏了头,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有人从中捣鬼。
但很快他眉头又皱了起来,裴炎、李敬玄敢这般妄为,自是欺新皇年少。新皇远不足服众,陈青兕此番扫二贼而握权柄,未来又当如何?
算了!
李绩只是略显苦恼,这已经不是他这个年纪所能想的事情了,现在最主要的是稳定军心,打赢这场战。
李绩正想将此消息公布出去,话未出口,眼珠子又转了一圈,有了定计,道:“去将裴都护叫来。”李绩继续看信,信的下部分是陈青兕利用自己对于大食国的超前了解,详细介绍了大食国的国情,以及必然出现却存在的一个致命问题。
看着陈青兕心中吐露的情报,李绩惊疑不定,此事若真,那将会成为战场上的胜负手。
葛逻禄营地。
一个粗鄙的大汉大马金刀的坐在火堆前啃食着羊肉,另外两人沉默的坐在两侧。
三人正是葛逻禄的核心首领,葛逻禄是草原上的一个军事联盟,就跟薛延陀是一个意思,是几个部落联合起来,然后取了一个称呼。
葛逻禄是三个部落的联盟,分别是谋落、炽俟、踏实力,故而又称三姓葛逻禄。
三部中谋落部最强,大多担任叶护一职。
啃着羊肉的粗鄙大汉正是叶护那施,也是谋落部族长。
吞咽了嘴里的食物,那施说道:“我们百来年都是这么干的,现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葛逻禄生存的环境特别恶劣,游牧于阿尔泰山南部,即西域北部的草原,在百年前他们位于东突厥、西突厥的中间,被草原上的两大豪强夹着。
隋唐初期东西突厥的强大毋庸置疑,东突厥空弦之士百万,戎狄之胜,古未有之。西突厥也是如此,极盛势力范围东起敦煌,西尽里海,控制丝绸之路,屯驻西域各国,收敛征赋。
葛逻禄夹在两者之间,那就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谁强跟谁,谁威胁大跟谁,在夹缝中生存了百年,也养成了重利的族部风气。
这也是那施此话的意思。
“不一样!”
说话的是右手边炽俟部族长阿波素特,说道:“当年那场仗,你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