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汉三年,八月二十三,立秋。
虽然已经秋天,但炎热的天气与京城凝重的氛围一般,久居不散。
百姓们做工时汗流浃背,不时大骂老天爷不厚道。
官员们上衙时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被卷入旋涡。
今日便是每七日一次的朝会,文武百官都在清晨聚集在皇宫门口,等待陛下召见。
文武百官在皇宫前,可谓是泾渭分明!
文官最前方乃是几位阁老与六部尚书。
武官最前方乃是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督,还有一些勋贵同知和都督佥事。
虽然后方的中层官员们互相看不顺眼,连说话客套都懒得说。
但在最前方,可是一片其乐融融,有说有笑的模样,就连一些官员都不禁心中暗暗佩服。
——都是老狐狸。
这几日,因为曲州发生的事,京城的官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时有官员自尽,不时有官员主动坦白。
其背后势力之复杂,让人应接不暇,就连在场的一些京官,都觉得眼花缭乱。
不知是哪些势力在其中角力,不知哪双手会搅乱棋盘。
不过,一切都会在今日了结。
吱——
皇宫的朱红大门由几位皇宫侍卫合力打开,沉重的大门之后,是一条宽阔恭道。
尽头是一块巨大的白玉石基,在那之上,是由皇帝行走的御道,御道两旁早已站满了仪仗。
最上方,是代表着大乾至高的龙椅宝座。
百官就位——
年轻但显得苍老的光汉皇帝缓缓走上了御道,坐于那象征着九五之尊的龙椅之上。
即使今日是朝会的日子,他的眼里还是充满着疲惫,两鬓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一些。
这些日子了,曲州的局势复杂变化,从当初的风浪城岌岌可危,到一日之间扭转乾坤。
这位皇帝可谓经历了两个极端,好在他能够通过密信,早一些知道那里的局势,也能看清楚这京城的混乱。
看着下方其乐融融的文武百官,光汉皇帝面无表情:
“君王上下一日百战,朕——不惧!”
等到一段繁琐的礼节结束,六部尚书开始依次出列,叙说近些日子大乾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处理方法。
但他们都出奇地默契,没有提及曲州之事。
只有兵部尚书庄兆在陈词中表明了,如今已然入秋,蛮子即将南下劫掠,兵部已经开始准备迎战事宜。
各处的物资、兵卒、军饷以及粮草已经开始朝大乾边疆汇聚。
时间缓缓流逝,出奇的是,一众官员向来讨厌的朝会,今日却感受不到讨厌。
终于,光汉皇帝露出了几分疲惫,一旁的太监自然是心领神会,马上高呼:
“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来了—
下方的一众臣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原本病恹恹的模样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精神抖擞。
这些天来,可是让这些看不清局势的官员们急得心痒痒,虽然他们没有资格参与,但京官总是有些优越感的。
优越感就来自平日里的朝堂大势,以及明争暗斗。
这些,在京城之外的官员是无法了解的,只能看到结果,但京官却可以参与其中,近距离观摩,甚至能学得一二。
此时,六科都给事中出列高呼:“臣边祖祥弹劾兵部尚书庄兆,卖官鬻爵,收受贿赂,纵容属下,结党营私,冒领军功,勾结蛮子,共六大罪状,其上所属,句句属实,恳请陛下籍其家,抄其族,以正公道良心!”
六科都给事中边祖祥不过正七品,但其作为科道言官,乃是清贵中的清贵,权力极大。
六科在大乾不属于各部,乃是独立存在,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辅助皇帝处理奏章,稽查六部事务。
边祖祥此刻站在恭道中央,手拿朝芴,四十余岁的年纪,体态修长,面容俊朗,眼神清澈,一身正气。
光汉皇帝的眼神顿时凝重了下来,顿时有太监上前,将边祖祥手中的奏折呈了上来。
但他没有看,而是看着在场的诸多官员,问道:“诸位爱卿有何见解?”
“臣冤枉!臣入朝为官二十余载,向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做事小心翼翼,从来没有做过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一声高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前方的庄兆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陛下,臣这些日子为了调配粮草军资呕心沥血,得罪了诸多小人,想来是他们想要陷害与臣,想要让大乾陷入万劫不复啊恳请陛下严查胡乱攀咬之人!”
边祖祥顿时怒目圆瞪:“庄大人,本官且问你,管讷言、喻昌期乃是你的部下吧,他二人几日前自杀于家中,留下遗信,上面所写罪状,句句分明,你还想狡辩!”
庄兆没有去看他,而是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上方的光汉皇帝:“陛下,臣冤枉此乃小人冤枉微臣!”
这时,左都御史出列,手拿朝笏,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高声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爱卿请讲。”光汉皇帝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听起来充满威严,但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