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大朝会结束。
不出意外,王岩因为济安坊向蛮子输送军资之事被下狱,由三司共同审理。
打出这最后一击的不是别人,正是提督西厂的黄俊,他拿出了十年来济安坊的账目。
其中差额触目惊心,那是足够三十万人用一冬天的棉衣。
但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大乾,这是谁都不能接受的。
尤其是当今陛下,以及五军都督府。
值得一提的是,所有人都发现了。
自从任靖华弹劾王岩之后,黄俊便立刻开展了对济安坊的调查,
可谓是名正言顺,谁都挑不出毛病。
但就是这种无缝衔接,让大臣们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西厂,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如此一个暴力机构掌握在不讲情面的太监手里,太过可怕,必须关停西厂。
而且,有不少人觉得雍党已经和西厂合作了!
要不然同为雍党的任靖华怎么会弹劾王岩,自断一臂,保存商路。
一时间,朝堂又变得波诡云谲起来。
而让所有人失望的是,陛下以及黄俊,还有三司,
都没有对王岩弹劾王党官员一事做出反应,像是故意遗忘了一般。
这也让庄兆暗暗佩服,老师又说对了。
此时,开完朝会的皇帝乘坐龙辇回到御书房,与之一同的还有黄俊。
这位权极一时的大太监,此刻恢复了本来面目,只是脸上带着一些疲惫。
他此刻站在一旁给皇帝默默沏茶,与以往一样,多放了几片茶叶。
还不等端过去,光汉皇帝便露出了笑容。
“还是黄俊你泡的茶符合朕的胃口,隔着许久朕都已经闻到了香味。”
黄俊面露微笑,带着茶壶来到桌案前,为皇帝倒上一杯。
“能伺候陛下,是奴婢的福气。”
皇帝拿起茶杯,小口抿着,脸上露出舒爽:
“嗯不错,近些日子来,苦了你了,
看看你这脸色,都变得比朕还要难看?
莫非这查案比练武还要辛苦?”
黄俊微微一笑:“多谢陛下厚爱,奴婢不辛苦,为陛下分忧是奴婢天生的职责。”
说着他露出一抹苦笑:“如陛下所言,这查案确实要比练功辛苦得多,
这些日子来,要看的卷宗太多,
您也知道,奴婢是懒性子,难免有些心力交瘁。”
“哈哈哈哈,黄俊啊,若是别人说自己是懒性子,朕也就相信了。
但你,朕不信。
听说你在内书堂读书识字时,
每日挑灯夜读,还要练武,每日睡不过两个时辰,
比那进京赶考的举人还要用功啊。”
“陛下折煞奴婢了,我等怎可与举人相提并论。”
光汉皇帝对他的回答极其满意,心情大好,不过他随即便郑重了起来:
“明年二月就要进行春闱了,想必已经有不少学子提前进京了吧?”
“陛下英明,不少家贫的学子已然出发,
而家中富裕一些的则早早来到京城,提前熟悉京城氛围环境。”
皇帝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沉声说道:
“嗯那矾楼如今还关着吧,要早些开肆,让各地的学子也看看这京城风华。”
“回禀陛下,如今此案已经了结,矾楼想必不日便可重新开肆,只是”
黄俊脸上露出了一些犹豫,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皇帝已经拿起了一本奏折,想要展开今日的工作。
“陛下,奴婢有一事不解,兵部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如今在奴婢看来是大好机会。”
他说的是王岩弹劾王党一众官员的事,
在他看来可以趁机发难,拿下一些兵部的官员。
皇帝叹了口气,将手中奏折放下。
“万事万物在于平衡,司徒行贯已经倒下了,到此为止吧。”
具体的原因皇帝并没有明说,但黄俊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
无他,大局为重。
如今王党在朝堂颇为势大,这是好处,也是坏处。
坏处是朝堂政事需要围绕王党展开,
若是王党不配合政令,政令可能出不了京城。
但相反的,另一方面王党能压制一些心怀不轨的他党,
不至于让朝廷陷入党争内耗的风波之中。
两其相害取其轻,两其相利取其重的道理他是知道的。
但他也只能心里猜测。
皇帝在翻开一篇奏折后,面露沉思问道:“左都御史的人选你觉得谁合适?”
黄俊一时有些语塞,他是太监,不方便干预朝政。
再有就是若选出的人选不符合各党派的同意,
就算皇帝也不能让其强行上马。
所以选人就变得尤为艰难。
每一次朝堂大员的变更,都是一次惨烈的博弈,
宫中想要安插自己的人上位,尤为艰难,各党各派都会加以阻止。
“回禀陛下,奴婢不敢妄议朝政。”
“让你说你就说,如今你提督西厂,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