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大牢,因为刑部天牢的犯人都被转移至此,所以显得比往常要拥挤许多。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以及各种难闻的怪味。
几乎所有的犯人都在哀嚎,犯错的官员哀嚎着要改过自新,希望朝廷能再给其一次机会。
犯了命案等等的一系列犯人则希望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有一间牢房例外,这里的环境虽然与一旁的牢房一模一样,
但被整理得干净整洁,杂草被有序地堆在一起。
也没有其他牢房一般的异味,让人看起来就舒适无比。
草席上一名年近四十的官员正静静坐在那里,
静静看着手中书籍,对于外边的哀嚎置若罔闻。
他本就都察院官员,出于对同僚的照顾,
都察院大牢的牢头每日会给他带来一些书籍,让其排忧解难。
并不是牢头大发善心,而是对于没有具体罪名,等待调查的官员,他都是如此做的。
他们不傻,能进到这里的官员都不是简单人,
难保不会有朝一日翻身,曾经就有牢头对一名官员动辄大骂,出言讥讽。
但其座师觉得此人可堪大用,便将其官复原职。
如此,那名牢头后悔至极,很快便迎来了报复。
可以传家的牢头官职没了,还要被各种刁难。
所以对于这些官员,牢头们都本着不得罪的心态,
若是有什么不过分的需求,也会予以满足。
淡淡的脚步声响起,都察院的牢头此刻一脸谄媚,在一个中年人前方低头躬身行走。
“大人,就是这了。”来到海岳的牢房前,牢头说道。
“恩,不错,你们都察院的大牢确实有些分寸,
不似京兆府,那里的吏员可不像你们这般好说话。”
中年人满意地点点头,淡淡说道。
牢头得到了夸奖,脸上自然露出了笑容,连忙说道:“多谢大人夸奖,您请便。”
“嗯,先下去吧。”
“是”
中年人自己打开牢房,径直进去其中。
海岳坐在草席之上,头也没抬,自顾自地说道:
“今日又有何事?本官一生从未行徇私枉法之事,你们不要白费功夫了。”
这些日子以来,每隔几日都会有人来询问他,与吏部尚书是什么关系,
但都被他一一回绝。
见来人一直没有说话,海岳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来人,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诧异。
“你是何人?”
中年人见海岳处事不惊的态度,不由的点点头,笑着说道:
“我乃京兆府主事张世良,
不日将出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
特奉大人总宪大人命令,来放海大人出去。”
海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京兆府主事与都察院经理虽同为六品,
但其中差距犹如天蛰,京兆府主事平日里只能处理邻里纠纷
都察院经理可是要处理司务,掌管都察院与各地御史往来公文,甚至还要进行先期筛选。
这个职务,非左都御史心腹不能担任。
至于眼前的张世良,海岳之前不曾见过
张世良见到他眼中的疑惑,坦然一笑,解释道:
“海大人,如今左都御史为原京兆府尹陆大人,本官也随陆大人调任都察院。”
海岳眼中的疑惑更甚了:“那王大人呢?”
张世良收起了脸上笑容,凝重说道:
“王大人因为徇私枉法被下狱了在查阅卷宗时,
陆大人发现海大人平日里兢兢业业,为国为民,
即使家中贫寒,但也不曾收受贿赂。
所以特命我来将您接出去。
大人,跟我来吧,您的妻儿正在大牢外等候。”
海岳霎时间没有了刚刚的平静淡然,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愧疚,
他被下狱,家中的日子想来苦到不行
但更让他震撼的是王大人居然被下狱了?
而且从此人口中可以听出,新任的左都御史已经上任,
这也太快了吧。
很快
梳洗完成的海岳便在张世良的带领下走出都察院大牢,
刺目的阳光的袭来,海岳忍不住抬起手遮住眼睛。
眼前光怪陆离,柔和的光芒填满了他的眼廓
终于,他渐渐恢复了视线,
一眼便见到了站在槐树下焦急等待的朴素妇人,身旁还有三个半大小子。
“夫人!”海岳再也没有了刚刚的淡然,快步走下阶梯,朝着那槐树走去。
那妇人见到了多日未见的夫君,原本坚毅的眉宇顿时变得柔弱,眼中顿时充满泪水。
不管她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如何坚强,
但在家中的顶梁柱,自己的丈夫面前,心里的苦还是忍不住溢散出来。
一旁的三个孩子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爹,也十分开心,率先脱离了夫人的束缚,跑了过来。
见到几个孩子并没有受太多,海岳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心里涌现出浓浓的愧疚。
家中还有老人,有孩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