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发生的一切自然吸引了一旁军卒的注意力,
只见他们无声无息间将手放在了长刀的刀把,以及弩箭的扳机之上。
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懒洋洋的,但眼中已经充满警惕。
只要拓跋砚有所异动,那他们将毫不犹豫地挥动手里长刀,扣动手里的扳机。
营地中的气氛在刹那间就变得肃杀。
秋风萧瑟,带着凉意吹过,掀起了阵阵落叶,也带来了丝丝凉意。
拓跋砚眯起眼睛,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已经充满警惕。
强军,这是毫无疑问的强军。
在草原上人们信赖的勇士就是下马能牧羊,
若有敌人前来,上马就能杀敌。
身份的变换只在一瞬间。
而眼前这些军卒也是如此,从散兵游勇到精锐之师,变化也只在一瞬间。
这让拓跋砚想起了大乾兵书中的一个词。
枕戈待旦。
在草原王庭与中原王朝争斗的数千年中,
涌现出了一批又一批的精锐军卒,
他们在马上行走,吃喝拉撒,就算是休息也抱着手中长刀。
若有敌人来袭,他们将第一时间露出兵锋。
想到这,拓跋砚默默叹了口气,
不管是如今大乾,还是草原王庭,早已经没有了此等精锐军卒。
就算是他拓跋部如今停在曲州外的精锐,也比之当年的王庭精锐远远不如。
至于大乾那就不更不用说了。
拓跋砚站在巨石之上,冷风吹动了他露在甲胄之外的衣袖,也吹动了他散落在外的狂乱毛发。
他看向下方与他差不多的大汉,眼神闪烁,嘴角慢慢出现一丝弧度。
“你是兰云川吧,本王记得,在风浪城一战中,你部最为勇猛,分割战场也做的极好,有大将之风。”
“是我。”
兰云川没有过多言语,冷冷说道,他一直都是如此,惜字如金。
“你在这靖安军中不过是个千户,我看你身上也带着一些草原血统,你来我拓跋部如何?
我让你做万夫长,总兵,统领本王的精锐骑兵。
若是本王带领拓跋氏重回汗王之位,那你便是南院大王,如何?”
此地呼吸顿时一促,在场之人大多都是北乡城军卒,自幼生活在边疆。
自然知道南院大王代表着什么,那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虽然如今草业王庭一分为六,没有了所谓的北院大王,南院大王之说。
但这并不妨碍人们记得草原王者的峥嵘。
如今的草原六王与之相比,云泥之别。
在北乡城的县志上就曾有过记载。
七百年前,南院大王拓跋饕率领百万大军寇边,
一时间,烽烟四起,遍地骸骨。
如今拓跋砚重提旧事,让不少人心生恍惚。
站在兰云川身前的袁从云瞪大了眼睛,
他是读书人,比这些军卒还要了解当年草原王者的风光。
先朝就是在当时南院大王的带领下,被攻入了边疆。
如今拓跋砚想要做什么?
袁从云不知道,但他倒是觉得有些害怕。
这位日逐王似乎不像是如百姓们口口相传的那般一无是处,反而十分聪明。
如今他身处靖安军,无论说什么话都无法兑现,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说呢。
他不知道靖安侯为什么会带着拓跋砚。
但这位草原王者既然在京城里没有死,那在靖安军中也理所应当地不会死。
所以他才如此有恃无恐。
袁从云侧了侧头,没有看到兰大人的身影,只是见到了那安如磐石般的影子。
以及周围那严阵以待的靖安军卒。
他作为读书人,加之父亲的影响,在以前他是讨厌军卒的。
但如今却感到十分心安。
只见兰云川那冷酷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似乎是一丝丝嘲讽。
拓跋砚见到,脸上也没有丝毫不快,他是草原王者,该有容忍的度量。
而且如今身处靖安军,他只是随意说说罢了,若是日后在战场上相遇,也可以以此作为笑谈。
说不定他还真能收获一员大将。
“拓跋王上,如今你虽为蛮人,
但身处乾地,心却留在五百年前的草原上,某实在是摸不清您的跟脚啊。
蓝某虽然是粗人,但也知道昔日荣光如过眼云烟,使不得数。
拓跋王上还是先立足于当下,活着离开大乾再说其他吧。”
此话一出,拓跋砚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是务实之人,自然知道昔日荣光都是狗屁,做不得数,只能在酒桌上吹嘘一二。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最后一句话,能不能活着离开大乾。
这也是他所担心的。
若说如今谁不想让他回到草原,恐怕不是大乾的衮衮诸公,
而是草原六部,没错,草原六部。
不说其他五王,单说他拓跋部,
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与那只知道享受的几个弟弟,是不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