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靖安军卒罕见地露出笑脸,他们成群,争先恐后地抓捕游离在外的战马,
他们是知道的,新卒中大部分都是没有战马的,
以至于每当操练时,看到那些新卒垂涎欲滴的眼神,他们便有些不是滋味。
想着何时能跟侯爷去草原深处抢一些战马回来,
对此不少军卒已经轻车熟路,做过不止一次,
毕竟就连他们身下的战马,都是从草原上抢过来的。
靖安军刚刚起家,钱粮不多,与其花钱来养马,不如直接抢!
这世道,人命不值钱,若是死百人得百马,便是大赚!
这一点似乎在军卒中达成了共识,以至于几位千户都是这样觉得。
如今这怯勇军落荒而逃,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算是一些聪明人觉得这怯勇军不至于如此溃逃,
但即便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为何怯勇军会这样做。
毕竟这漫山遍野的战马,每一头在大乾都值数百两,金贵着呢。
军卒们如火如荼地抓捕战马,心中战意也在慢慢消退,
而林青所在之地则来了一位草原人。
拓跋霄云来到此地,真正近距离见到了那位靖安侯,一时让他错愕不已。
即便草原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他还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这这就是大乾江南的俊后生?这么小?”
不过他转眼对上了那双充满威严的眸子,其内平静无比,却带着如草原王者一般的威严,不容置疑。
“怯勇军千夫长拓跋霄云,见过大乾靖安侯。”
“所来何事?”
林青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千夫长,暗暗点了点头,怯勇军之军卒与寻常草原军卒的确不一样。
初见时为黑夜还看不真切,如今倒是能看得真切。
他的身材魁梧,胸膛宽厚,肌肉线条分明,一双粗壮的手臂,晒得黝黑,眉宇间充满了野性,
一双眸子像草原上的鹰一样锐利,深邃而明亮。
寻常草原人与乾人百姓一般,面容枯黄黝黑,身体瘦弱,年纪轻轻就已老得不成样子,
如今一对比,泾渭分明。
拓跋霄云此刻也在打量着靖安侯以及身边之人,
在他心中感慨乾人甲胄之精湛之时,听到声音传来,连忙说道:
“拓跋部大将军想面见靖安侯,商讨日逐王回归事宜。”
“何时何地?”
“由靖安军决断。”拓跋霄云恭敬说道。
听到此言,不仅是林青眉头微皱,平西侯种应安也是如此,眉头微皱,
至于其余人,则是一副理所应当之模样。
林青将所有人的表情收于眼底,心中暗暗叹息:
“靖安军虽然战场厮杀悍勇,但识人之能还需慢慢锤炼。”
拓跋阿狼将姿态几乎放到了最低,先是送了他一场大胜,如今连见面地点都要他来决断,
此人倒是看得清局势,不至于让他再多费工夫。
同时也让林青暗暗警惕,拓跋砚与拓跋阿狼这二人一文一武,
生生将拓跋部抬进了草原大部之列,不可小觑。
不是谁都在看清局势后虚与委蛇。
想到这,林青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笑容:
“你们大将军胆子倒是大,那便在北乡城营寨之中吧,某恭候其大驾。”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面露古怪,
而那拓跋霄云则愣了愣,随即脸色涨得通红。
“靖安侯爷您莫非是在开玩笑?”
顿了顿他继续开口:“若是此话传到大将军耳中,他定然会带着军卒攻入北乡城与您见面。”
“放肆!”
钟信一声爆呵,周围军卒顿时举起了手中弓弩,齐刷刷地对准拓跋霄云。
冰冷刺骨的寒意开始从弩箭顶端蔓延,快速爬满了拓跋霄云的身体,
但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在心中暗暗打气。
“拓跋霄云为怯勇军千夫长,跟随王者大将军厮杀十年,如今一死又有何惧?”
见他默不作声,林青满意地点点头,军伍之人对于同样精锐心中自有一分惺惺相惜,
这怯勇军也算是草原悍卒,只是可惜了。
“好了。”林青摆了摆手,示意军卒将弓弩放下,继续说道:
“有朋自远方来,自有美酒招待,
只是在这辽阔草原之上无法与拓跋阿狼把酒言欢,倒是可惜了,就让他来此地吧。”
林青抬头看了看高悬的日头:“快一些,本侯时间紧迫·。”
拓跋霄云暗暗松了口气,双手抱拳后退离去,而后用力一蹬,飞跃至战马后背,朝着北方飞速掠去。
平西侯种应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神色晦暗,面露思索。
没多久他便运用气力遮蔽声音,对着林青开口:
“真要将拓跋砚送回去?放虎归山有些不妥吧。”
“做戏做全套,假戏真做才会有人上当。”林青同样用气力掩盖声音。
“小心为上,这拓跋部的大将军倒是能忍,让本侯想起了史书中的越王,忍辱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