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混乱中,拓跋砚回到军帐,一言不发坐在一侧,
奇怪的是,他此刻心中空空如也,没有想那惨烈的战场,也没有想那拓跋部的荣光,就这么呆呆坐着。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有意识地不愿退出这种状态,希望一直保持下去。
但很可惜,如呼吸一般,当你开始关注他时,便不能维持以往的状态。
军帐内到处都是嘈杂声音,各种声音不停响动,最多的便是争吵声。
拓跋砚循声望去,只见在中央长桌一侧,有两名彪形大汉,正在激烈争吵!
“此时士气正盛,应当在此刻出击,不给乾人休息的机会,死上一些人,未必不能冲开一个口子。”
“简直是胡闹,外面的乾人不好过,难不成我们就好过了?伤员有多少?还能战的人有多少,精力充沛可以冲阵的战马还有多少?”
不知为何,在说到这句话后,嘈杂的军帐顿时变得安静,一位位将领面面相觑,不作言语。
谁都知道,如今军中最不缺敢死之人,但缺战马!
却完好无损,可以冲杀到底的战马!
他们不止一次想过,若是战马完备,那么这几日的突围便不会像现在这般,
犹犹豫豫,草草了事。
而是一鼓作气冲出去!
但只可惜,两万战马白白便宜了那靖安侯,以至于他们只有不到两万匹战马了。
草原人可以没有刀,可以没有甲,但绝对不能失去赖以生存的马。
若是没有马,在这草原上,如何能躲得过追兵。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不少人将视线瞥向一侧,那里坐着他们拓跋部的王。
但很快他们又将视线挪了回去,打算继续商讨军略。
“此事要怪本王。”
一道沙哑干涩的声音响起,让众人心中一紧。
“本王没有早一些识破那林青小儿的奸计,以至于让部落儿郎死于非命,一切都是我的错。”
拓跋砚感受到了难以掩盖的疲惫,让他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先前说话的那名万夫长脸上充满懊悔,不由得打了自己一耳光,连忙说道:
“王,这一切不怪您,都怪那乾人太狡猾,
而且靖安侯有没有参与其中还是两说,我们已经动身好几日了,还是没有见到靖安军的身影,
或许,这只是乾人的谋划,与靖安军无关。”
此话一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阵阵尴尬。
在这西北曲州,靖安侯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二十余万西军来到草原,他怎么会不知道?
不仅知道,而且是这场战事的主要谋划者!
不要忘了,乾人内部不合,假道灭虢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若是这二十万西军信不过,靖安侯是定然不会放任其来到曲州,
若是招来了杀身之祸,岂不是自讨没趣。
拓跋砚猛地站了起来,似乎扫清心中阴霾,眼神锐利无比,带着刺骨的寒冷。
他快步走到沙盘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们心中埋怨本王,我也知道是本王造成了此等局面。”
他环顾四周,沉声开口:
“但此刻,我们需要做的,是离开这里,摆脱危局,还请诸位团结一致。”
不等众人开口,他直直地看向站在一侧陷入沉思的拓跋阿郎,问道:
“阿郎,靖安军如今在哪?为何他没有出现在八音海。”
听到拓跋砚的问询,拓跋阿狼叹息一声,视线在巨大的沙盘上来回扫视,
当所有人的眸子都看向他时,他才开口:
“如今我们与外界消息断绝,我只能猜测。”
“速速说来。”
“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他已经带着战马返回北乡城,养精蓄锐,不过我宁可认为他暴毙而亡,也不相信他会养精蓄锐。”
拓跋阿狼眼神中闪过阵阵寒芒,一众将领微微一愣,也很快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他们为了防止靖安军突然出现袭击他们,几乎将靖安侯所有战报反复看了几遍,
他们都认为自己有了充分准备。
但靖安军居然没来,那他在哪?
“第二种可能,他们在这西军身后,等待我们突围成功后再给予致命一击,将我们彻底消灭在这巴音海。”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感到一阵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们对于能否突围出去,心里还一阵打鼓,
若是在这之后还要面对靖安军,那这仗该如何打?
早些投降好了。
“第三种可能呢?”拓跋砚站在沙盘前,死死盯住一个地方,心中有了些猜测。
拓跋阿狼叹息一声,脸上第一次露出疲惫,他拿过长竿,在沙盘东北角点了点,
“他在这里。”
“怎么可能?”众人顿时惊呼出声,脸上带着不可置信与茫然,大将军是不是指错了?
他们看看大将军,又看看地图,发现他脸上凝重无比,显然没有错。
那个地方是呼延部!
与拓跋砚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