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乾这座古老帝国缓缓苏醒之时,各处衙门的动作快得让百姓们应接不暇。
一道道政令,一封封文书,从大乾朝堂而来,
如银河之水倒挂九天,击向大乾四方。
一张张书写着赤林城之事的邸报被印在各个城池的告示栏!
京城的百姓们率先得到消息,蜂拥而至,有读书人聚在告示前,为百姓们大声诵读。
北城门方向,在入城处有一巨大告示栏,
原本上方书写乃京兆府政令,以及刑部的各类通缉文书。
但如今统统换上了来自兵部以及五军都督府的文书,
上方所书所写,乃赤林城兵败一事。
海岳与寻常百姓一般挤在人群中,蜂拥而至,向着前方推搡,
希望能距离读文书的狂士近一些,也听得真切一些。
直到走至近前,海岳才猛地发现,诵读文书之人十分眼熟。
乃是前些日子称赞靖安侯,又辱骂靖安侯的江南狂士巩文初。
他身材高大,面目刚毅,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衣物散乱,身上散发出一股不羁的狂放气息。
声音洪亮而富有激情,他时而高亢激昂,如同狂风暴雨般猛烈,时而低沉婉转,如同潺潺流水。
每一个字都如同珍珠般从他口中滚落,落在人们的心头,激起层层波澜。
就连海岳也不得不承认,此人说起话来很有信服力。
“光汉三年十二月五日,兹有边疆战事,赤林城破,
哀痛传至,吾等英勇将士,为守国土,浴血奋战,
然终因奸人作祟,战术不济,致使战事失利,边疆重镇失守。
此役中,将士们奋不顾身,血洒疆场,然终不敌敌军凶猛之势。
吾等痛心疾首,深感愧疚,对牺牲之将士,及受难之百姓,悲痛至深。
此战败,乃吾等之大耻,国家之大痛。
然吾等当铭记此耻,奋发图强,重整旗鼓,以图来日之复仇!!!”
“朝廷已下令,增派兵力,调整战术,务必夺回失地,恢复九边安宁。
吾等百姓,当同心协力,共克时艰!!!”
巩文初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但很快就变得坚定而有力。
他一字一句地读出九边战事,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百姓心头,让人痛彻心扉。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百姓们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可以感受到那份沉痛和悲愤在胸中翻涌。
江南狂士的声音在空旷场地上回荡,仿佛成为这战败之痛的唯一宣泄。
“此乃国朝之耻!!”
“奸人误国!!”
伴随着巩文初声嘶力竭的嘶吼,
当他读完告示,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百姓们默默站立着,仿佛被这沉重的现实击打得无法动弹。
只有风在继续吹拂着告示,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那些逝去的英魂哀鸣。
人群之中的海岳面无表情地看完了这一场生动嘶吼,
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
如巩文初这般久负盛名的狂士面对战败,
只能在这里高声嘶吼,心中立场反复变换,
今日骂靖安侯,明日骂广源侯,后日骂平西侯。
海岳又看了看自己,自嘲一笑,他又何尝不是?
如他这等文人之所以还能在这城池中大放厥词,
正因为有这些军卒在边疆之地奋勇杀敌,阻碍敌军。
他们已经付出性命为代价,为何还要对其肆意谩骂,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昏聩?
海岳站在人群之中,他出身耕读世家,自幼吃得不好,但总能吃饱,所以比一般的百姓要高。
站在这里,他能看到几乎所有百姓,
那些百姓双目血红,眼神中带着惆怅,带着不甘,甚至还有一丝丝绝望。
赖以生存的九边城池被攻破,就像他们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击破。
先前总是有各种流言,但他们还能在心中安慰自己,这都是流言蜚语,信不得。
可那明晃晃的朝堂大印就刻印在告示文书之上,做不得假。
巩文初同样双目血红,声音沙哑,他看看百姓又转过身看向告示,
最后一拳击打在安放告示的栅栏之上,血液喷涌,手掌破碎,鲜血汩汩而流。
百姓们发出一声惊呼,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很快他们便听到了巩文初低沉的嘶吼声缓缓响起:
“奸臣误国!当满门抄斩!”
时间一点点流逝,海岳茫然地看向四周,不知何时周围响起了如海浪一般的声音。
“奸臣误国!当满门抄斩!”
“奸臣误国!当满门抄斩!”
他记得在以往这个时候九边战士结束,百姓们总会夸赞九边将领用兵如神挡住了那蛮人进攻。
尤其是广源侯与赤林军,以善守二字闻名天下,更是百姓们的心头肉。
如今放眼看去,广源侯与赤林军竟成为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辱国之辈。
并不是海岳觉得广源侯与赤林军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