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林城外十里一处背风地带,靖安军在此稍作休整,
万余骑兵历经十余日,一路就粮于敌,紧赶慢赶,终于抵达了这赤林城。
他们早已筋疲力尽,外强中干,
莫说军卒,就连一些千户都曾不止一次想过,他们还能回到乾境吗?
支撑他们如此前行的,唯有心中一股信念!
现在赤林城就在眼前,心念一松,不少军卒相互依靠着,睡了过去。
阳光正好,洋洋洒洒泼在军卒干涸的脸上,让他们紧绷已久的脸庞露出几分笑意,
终于回来了。
作为一军主帅的林青却没有休息的时间,
此刻他正站在土坡最高点,双手负于身后,静静看着那远方的赤林城。
其上两杆鲜明的大旗映入眼帘,草原六部之一的乌孙部与呼延部。
这让林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王庭精锐真的走了。”
刹那间他心中多了一些猜测,但缺乏证据,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这时,远处扬起马蹄声,林青循声望去。
只见西边突兀地出现一支军卒,一身黑甲,手拿长刀,骑乘高头大马,眉宇之中尽是意气。
来人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挥舞着手中马鞭,似是在与这边的靖安军打招呼。
林青见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即眉头皱起,
“贺老三怎么会在这?”
但很快,他眼神中多了一丝莫名意味,他已经想通了,
贺老三出现在这儿的原因是西军来了!
虽然林青觉得,大乾朝廷一定会不惜代价夺回赤林城,
但依旧没有想到,来的居然是西军。
很难想象,朝廷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说服种应安。
来不及细想,那百余人军卒已经冲到近前,
贺老三还不等战马停稳,便双腿用力,一个前扑,径直来到林青身前,
紧接着他单膝跪地,声泪俱下:
“属下贺老三,参见侯爷!”
“俺昂还以为恁们出啥事了。”
许久不见,贺老三有些着急,连刻意隐藏起来的家乡话都冒了出来。
“呵呵,快起来,这冰天雪地啊,跪在地上作甚。”林青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贺老三出现在此,就意味着西边的战事打赢了。
这时,一侧充当斥候的二娃子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侯爷,我还看到西军了,不过人数好像不多,只有两万余。”
林青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一把将贺老三攥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何?西北的战事赢了吧。”
贺老三点头如啄米:“赢了!恁是不知道啊,那拓跋部的瘪三还呃,拓跋部的精锐十分难缠,西军都拼了老命了,还是让拓跋砚带着五千骑兵跑了。”
“跑了?拓跋阿狼也跑了?”
“那倒没有,拓跋阿狼死在军寨中了,要不是他吸引了俺的注意力,俺们非得把那拓跋砚追回来。”贺老三擦了一把鼻涕,恶狠狠地说道。
“拓跋砚跑了?”林青眉头猛地皱起,贺老三嘿嘿嘿的笑容顿时止住,闭上嘴不敢说话。
不过林青的眉头随即舒展,来回踱步起来,又看了看这赤林城,心中无声自语:
“跑了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榷场一事有了保障。”
林青没有去考虑拓跋砚精锐覆灭一事,
只要拓跋砚还有脑子,还是日逐王,他就一定会和靖安军合作。
想要族群强盛,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头人摒弃感情,一切以族群利益出发。
对于现在的拓跋部,靖安侯府是他唯一的机会。
叹了口气,拓跋阿狼死了有些可惜,若是还活着,可为阶下囚,日后对草原用兵也简单许多。
收起思绪,林青看向贺老三:
“西军损伤如何?”
贺老三脸色凝重:“西军的人不肯与我透露,说是机密,不过我看至少三万人是有的,掩埋尸体都埋了五日。”
“我知道了,还真是损失惨重。”
林青不禁有些唏嘘,虽说会赢,也知道会有损失,但真听到具体人数后,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战场厮杀之惨烈。
林青上下打量着贺老三,不禁露出笑意:
“你呢,可有立下功勋?”
贺老三顿时腰背挺直,梗了梗脖子,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托侯爷的福,属下率领军卒获破阵夺旗之功!”
不过他马上扭捏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还是西军盾牌兵配合得好,他们将盾牌立于头顶,让我等骑卒可以越过营寨围栏,直冲中军。”
林青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画面,眉头微皱,暗道这西军可真是不惜代价。
战马踏下的力道有多重他知道,在骑兵冲杀之中,只有一小部分是被兵刃所杀,
大部分都是被马蹄践踏而死,或者就此伤残,失去战力。
而西军能想出此法送军卒入营,可见下了多大决心。
林青收起思绪,看向贺老三,笑了起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