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入了营寨,引得诸多军卒来回打量,他们的眼神肆无忌惮,对于太监他们不感兴趣,
倒是对那些神情萎靡,弱不禁风的御史多看了好些眼,
以往这些文官是不屑于和他们这些丘八为伍的,
如今却要住在这营寨里,这使得军卒们心中暗爽!
“看什么看!”有御史实在受不了那戏谑的目光,出声恫吓。
虽然此人神情萎靡,一副舟车劳顿的模样,但这一声厉喝,还是带着几分威严。
奇怪的是,御史们并没有如以往那般,察觉到军卒身上的畏惧,
反而感受到一股浓浓的侵略性,几乎都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呵不知礼数。”司礼监掌事太监刘知行轻轻瞥了那人一眼,略带讥讽地开口。
行走在他身侧的刘玉也看了过去,但很快收回目光,淡淡说道:
“出门在外,莫要惹事。”
这一幕被林青收于眼底,目光变得深邃,
军伍、文官、太监,本应是水火不容的组合,
如今却因为这赤林城一事聚集在一起,很难让他不怀疑朝廷有什么深意,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无外乎是互相制衡罢了,好让这赤林城一事顺利推行下去。
很快,一行人来到中央军帐中,
大部分的御史太监以及官员被安排休息,能留在这里的只有几位主官以及其心腹。
平西侯以及平西侯世子,靖安侯以及贺老三与兰云川,
左都御史陆务升以及海岳,两名宫中大太监。
一时间,简易军帐中有些拥挤,但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势,站在门口的亲卫们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大人物。
军帐内,作为此行主官的陆务升脸色凝重,率先开口:
“两位侯爷,如今局势如何?”
平西侯种应安见林青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
“草原人已经被围困在赤林城中,从我们最近的讯息来看,城中两部战兵至少十五万,其中有半数骑兵精锐。”
“这么多?”陆务升心中一惊,九边中军卒最多的便是这赤林城,有二十万赤林军,
如今两部居然来了这么多人,是将家底都搬来了吗。
平西侯点点头:“而且城内粮草充沛,又有赤林军甲胄存在,除却那半数骑兵,剩余的步卒也有相当可观的战力。”
这时,身材干瘦的太监孙玉阴恻恻开口:“据我所知,赤林城破之前官仓曾经着火,损失了不少粮草,为何城内粮草依旧充裕?”
这是在来到彭州后,锦衣卫与东厂的探子告知他的。
一侧的刘知行也笑眯眯地点头:
“不错,在走水之后,邺城与老城还曾向城内运送粮草,数目不是太多,根据邺城的公文来看,只能维持大军不到十日之需。”
陆务升眼眸低垂,虽然他是文官,但他是此行主官,显然也知道此事。
军帐内顿时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种应安才发出一声重重叹息,眼里带着一丝怒火:
“官仓无粮,百姓有粮。”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呼吸都是一滞,眼里或多或少出现一丝不忍。
如今正值冬日,家中无粮对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顿了顿,种应安面露阴霾,扫视众人,声音冰冷:
“再有官仓走水,其内粮草并不是全部烧毁,
根据城中人投出的信件来看,草原人在城中的几家商行中,找到了原本应在官仓内的粮草,数量极多。”
轰——
京中的几位大人脑袋一下子炸开,心中同时蹦出了几个大字,
“内外勾结!”
“中饱私囊!”
陆务升起初还云淡风轻,极力压制情绪,但听到此事后,心中顿时一股怒意升起,狠狠地拍向一侧桌案!
“岂有此理,家国危亡之际,总是有这些害群之马!”
“要查,待到我等入城,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是谁,都要让其付出代价,以儆效尤!”
左都御史掌管百官刑狱,自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毕竟在如今大乾,
一众商会不是商,而是官!
只不过他们背后之人隐于无形罢了。
“陆大人息怒,至少也要先入城,到那时锦衣卫与东厂也会参与其中,配合查案。”刘知行笑呵呵地说道。
陆务升瞥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
“如今赤林城百姓横遭大难,不知多少人流离失所,刘公公还笑得出来,不愧为大内之人。”
刘知行的笑容僵在脸上,一侧的孙玉及时开口:
“敢问靖安侯爷,何时攻城?”
话题岔开,陆务升也不再纠缠,同样看向林青。
“攻城不是目的,我等此番前来,为的是一举歼灭来犯之敌,莫要分不清主次。”
孙玉看过靖安侯编撰的《兵事纪要》,顿时想到了那极为引人注目的一句话,城池是军队的陷阱。
不等他细细思量,林青从桌上拿起至少十余封书信,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