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本侯所说,乃军中机密,出了这个军仗,任何人不得泄露,一旦此事泄露出去,本侯不会找其他人,只会追究在场的各位。”
林青声音冷冽冷冰冰说道,言语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威胁,在场所有人顿觉脖颈凉凉。
“还请靖安侯放心,我等乃宫中之人,忠于陛下,忠于大乾。”
司礼监掌事刘知行面露郑重,言语之中没有了尖锐,反而有一股男子气概。
一旁的刘玉也连连点头,陆务升更是腰板挺直,沉声说道:
“还请靖安侯放心,若是此事泄露,老夫定饶不了他!”
至此林青才点了点头,继续开口:
“诸位大人,你我皆知,赤林城乃北方坚城,屹立百年不倒,若非里应外合,蛮人就算将血流干也打不进来。”
“而如今蛮人占据赤林城,虽说他们不善守城,也不善打造攻城器械,更不善布战,但城池依旧在那里!
西军与老城守军,想要攻下城池也是妄想,除非是全盛时期养精蓄锐的西军,拼尽全力方才有一丝可能。
但诸位都知道,西军南奔北走万里,早已疲惫不堪,如今能来到这九边赤林城,凭的是心中一腔热血和对大乾之忠诚,
如此精锐军卒,本侯不舍得让其白白送死。
所以本侯认为,西军可攻城,但不可久攻,更不可拼命!
待到适当时机,可营造朝廷与西军不合假象,
迫使西军与老城军卒撤军,甚至此等消息可以大肆宣扬,让一些人将消息送进赤林城,不必经与我等之手。”
在场之人心中一惊,种应安更是猛地转头,深深看了一眼林青,此等方略,他一直不曾知晓,
在他的方略中,此战西军定要拼命,
从西北而来的十六万余军卒,至少要丢在这赤林城十万,方可有攻破赤林城之可能。
甚至若是兵器甲胄粮草运输出了一丝问题,那就算将西军尽数葬送于此,都绝无攻下赤林城之可能。
但林青此言顿时让他明白了这位威名远扬的靖安侯想要做什么。
他想凭借骑兵战阵,斩杀二王于旷野之上,不去做那攻城之举!
陆务升不知军事,但懂人心,他同样意识到了此举的裨益,
只要西军与老城军卒能离开赤林城,那城中二王定然放松警惕,说不得会趁着这个空当远遁草原!
而他也没有忘记在京中所看军报中的方略,靖安侯主张将这些蛮人军卒,斩杀于城外!
那时的书信上写的是西军与老城军卒配合,加以靖安军绞杀围堵,就算不将其尽数斩杀,也要破坏其粮草补给,让其在路途中饿死大半!
此等方略朝中六部九卿尽数揽阅,觉得极好,唯一的难点便是如何让二王出场。
可如今林青所提之方略,的确能让二王轻松出场,
但这一切之压力就要压到靖安军与那来援骑兵之上,满打满算不过两万余,想要与那将近十万的蛮人骑兵厮杀,何其困难!
甚至可以说是在送死。
不是陆务升不相信靖安军的勇猛,但此等人数差异,令人绝望。
京中的两位太监面面相觑,孙玉是御马监掌事,自幼在内廷读书,进入御马监之后通读兵书,史书上各大战役记载,可谓是滚瓜烂熟。
所以他对这位靖安侯极其佩服,往往此人能行不可能之事。
比如当年百余骑就敢深入草原,击灭白云部。
那时的人数差距,比如今的人数差距要大,
但人数一旦过万,战场动辄绵延数里,
纵使靖安侯天纵英才,也不可能将军卒指挥得如手如足,其中定然出现纰漏。
而在此等以少敌多的战场之上,一个披露就是全军覆没!
所以孙玉的脸色极为难看,拳头不禁死死攥紧,他是宫中人,自然知道靖安侯忠于陛下,忠于大乾!
此番他之举动,在孙玉眼中来看,分明是准备为大乾舍生忘死,拼死一搏!
陆务升身后的海岳不懂兵事,眼里有着深深的疑惑不明白此举有何用意,
但看诸位大人脸色凝重的样子,以及军帐内沉重的氛围,他也知道此事竟然蕴有深意,极难完成。
军帐中久久不曾有声音传来,所有人心中都是压着一块大石,沉重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陆务升挺直的,腰背似有些佝偻,将手中早已凉透的茶盏轻轻放下,深深看了眼林青,用那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
“靖安侯此举何意?”
“杀贼,诸位大人有所不知,那左贤王草草离去,让二王与我等厮杀,有互相损耗之意,
若是西军白白折在这里,岂不是随了他的意?
本侯在草原王庭已经中了他的计,虽说扳回一城,但这赤林城的亏,本侯不想再吃,所以
左贤王越是想要看到的事,我等便越不能让其发生。”
“我等大乾军卒与草原二王军卒只能折损其一,不可共同损伤。”
林青的声音冷冽,语气不疾不徐,古井无波,似是未来那惨烈战场上厮杀的不是他靖安军,而是旁人。
在场人都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