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进入京城的靖安军被安排在京营附近,
林青也没有照例回到‘靖安侯府’,而是就停留在军帐之内。
这让一些宵小之辈束手无策,
加之今日靖安军在城内大放异彩,一举扑杀两位武道大家,更让一些人投鼠忌器。
就连在军营附近的眼线暗探也少了许多。
只因以往此类行当都是由各家的武道高手所为,就算被发现也能从容撤走。
但经过今日一事,他们发现
江湖打斗与军队厮杀完全不同,
江湖打斗,会顾及以往情面以及背后势力,甚至还会考虑得失,
若是匆匆而行导致受伤,那便得不偿失。
但军队一旦展开厮杀,那便是不死不休,
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将其湮灭。
更何况他们中的一些人还见到了那些靖安军卒将射出的弩箭大网回收,
此举更让他们惊讶,乃至有些不敢相信。
扑杀两位赫赫有名的四品高手,所耗费的只不过是一些军卒力气。
靖安军驻地最中央,几顶军帐整齐有序地屹立,看不出丝毫不同,
但林青就在其中一顶军帐之内。
他此刻如往常一般俯于桌案,看着文书军报,不由得感觉阵阵头大。
在回到京城后,林青猛然发现,
原本他只需要处理靖安军的军务,每日辛苦一些,也能及时完成。
但回到京城,因为他是都指挥佥事,又是勋贵,
所以五军都督府也将一些军务送了过来,
美曰其名,听一听他的意见,
实则是因为其中军务复杂,若是没有战阵经验之人,处理起来难免因小失大。
就如他眼前这份军务,京畿之地的卫所想要趁着过年给军卒发一笔赏钱,
此事从两年前便开始商议,一直到如今也没有定论。
五军都督府想要看看林青的意见,所以将折子送了过来。
此刻,林青正对着折子深思,卫所指挥使在折子上大诉苦水,
军卒每年屯田已经是辛苦不堪,所以与五军都督府商议,
能否在收成好的年头给军卒发赏钱,收成不好的年头不发,也让军卒有个盼头。
林青拿起折子,面露嘲讽,此等得罪人之事还需要借他的势来完成,
看来勋贵武将这些年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林青静气凝神,拿起放于一侧的毛笔,轻轻在其上书写下两字:
“不允。”
给军卒发一些赏钱是好事,也无可厚非,
但坏就坏在京城卫所要根据秋收的粮食来评判是否应该发赏钱,
今日若是允了,那这五军都督府,
以后听到的只会是好消息,大乾各地的卫所也会纷纷效仿。
这样一来,原本卫所的一笔烂账就会烂上加烂,谁也动不得。
事实上,这封折子出现在他的案头,
就已经表明了朝廷诸位大人与几位都督的心中所想。
只能是不允,若是允了,那这文书早就下发京城卫所了。
将折子放在身前,林青眸光闪烁,细细思索
就在这时,亲兵来报:
“公爷,纳兰大人来了。”
林青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不自觉地带上笑意:
“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身黑衣的纳兰元哲走了进来,
身上属于武将的杀伐之气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都察院的严肃。
“下官纳兰元哲,拜见靖国公。”纳兰元哲躬身一拜。
“不必多礼。”
纳兰元哲直起身,面露笑容:“下官此番前来,是来向公爷贺喜。”
林青摆了摆手,拿起奏疏,来到一侧坐下,同时挥了挥手:
“你也坐,不必客气,我正好有事要与你商议。”
纳兰元哲面露恭敬,慢慢坐下:“敢问公爷,是何事?”
“先不急,你在都察院中可还顺利?”
“回禀公爷,虽然进展缓慢,但还算顺利,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行,下官招收了许多书吏,
正在查京畿之地工坊的税务账目,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端倪。”
林青点了点头:“查账查税是手段,目的是揪出其身后之人,
若他们愿意保留一丝体面,就识相地退出,若是不愿意,那便行酷吏手段。”
“多谢公爷,下官知晓,只是其中错综复杂,让下官头大,
这京畿之地的诸多商贾,就如那早早编织好的大网,
轻轻按下一处,其他处便会迅速笼罩过来,
将下官以及下官的属下包括得严严实实无从下手。”
说话间,纳兰元哲脸上露出一丝感慨:
“若是纳兰世媛没有带靖安军去两淮查盐就好了,有军卒震慑一些事情要好办许多,
您有所不知,先前我打算搜查十五个兵器工坊的账目,但最后拿过来的账目只有六个,
其余九个要么是遗失,要么就是大火,
下官怀疑都察院中有他们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