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就这么轻松过去,还有不到三日就是过年之时,
京城内各处也摆上了大红花、挂上了大红灯笼,
秦河的画舫之上都已经变为了大红色的船,站在船头的女子们也穿上了红妆,一片喜庆热闹。
夜半时分,秦河上却来了一伙不速之客。
成群结队的甲士驻守在秦河旁,将为数不多的渡口包围得严严实实,
不多时,一辆辆巨大马车缓缓驶来,马车车辙压盖在青石板路上,发出轻轻的声响,
百姓们被拦在秦河两侧,看着那些巨大马车,脸色充满怪异。
其中有几辆马车明显能看出其主家,有京畿之地的几大商行,还有户部与鸿胪寺,
但最中央的那辆马车,如何看也是草原之物,
上面刻画满了五颜六色的图腾,在其车厢一侧,还插着一杆大旗,上面字迹为“蛮”。
不多时,马车一辆辆停下,帘布被掀开,一位位衣着富贵,气宇不凡之人走了下来。
几家商行的掌柜大多身穿锦服,面容含笑,也有几个大腹便便之人。
户部与鸿胪寺的官员则身穿深色长袍,
若不是举头抬足间露出来的一丝官气,可能百姓们会认为其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
至于那蛮国马车所下,正是今日进城的大相国呼兰九叙与副使赫连子光,还有十余名护卫。
草原使臣每逢到达京城,户部与鸿胪寺都要招待一番,召集京中的诸多商贾洽谈一番往来互市,
以往都是在教坊司内,但因为上一任草原使臣死在了教坊司,
鸿胪寺的官员便觉得不吉利,临时将地点改在了秦河画舫之上,
在这里,说话也隐秘一些。
大相国来到码头静静等待,
看着宽阔无比的河流,以及上方灯火璀璨,不由得面露震撼,声音也有些感慨:
“我草原上的大河若是如这京城一般就好了,且看这灯火画舫,尽显大乾文华。”
为了迎接进京赶考的诸多读书学子,秦河的画舫都安排了各地的乡土人情,风格显着,
两京一十三省都在其中,形态各异。
户部所来之人是右侍郎胡思谦,按理说此刻应当有礼部之人,
但因为澹台长和的身死,礼部现在一片混乱,只有由户部主持。
胡思谦不到五十,十分年轻,身材适中,体格不胖不瘦,国字脸,长长的胡子垂在身前。
他轻轻一笑,朗声开口:
“大相国,开科取士乃我大乾第一大事,如今各地学子进京赶考,
就连这秦河的画舫都希望能赚上一些银钱,也同样是在给家乡的学子予以鼓励。
毕竟在远隔千里之地见到家乡之物,难免心有感慨。
当年某进京赶考之时,见到这画舫,险些潸然泪下。”
此时此刻,一艘巨大无比的画舫缓缓驶来,上面歌舞汇聚,女子莺莺燕燕。
大相国呼兰九叙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白日之时我见到了上任草原使臣的遗物,还去参见了日逐王,同样感慨颇多。”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脸色怪异到了极点。
就连胡思谦的嘴角都微微抽搐,藏在一侧的拳头死死握住,一时间尴尬无比。
他此刻已经恨死那些礼部的官员,此等邦交往来之事本派一个户部主事跟随即可,如今却要他来主持大局。
这是里外不讨好的活计。
轻叹一口气,胡思谦脸色有些沉重:
“还请大相国见谅,对于拓跋存的死,
我大乾有护卫失职之责,但还请大相国放心,今日在秦河画舫之上,大相国与草原使臣的安危自然不必担心。”
大相国呼兰九叙和蔼地点了点头,像是邻家老者,浑身充满祥和。
“只要靖安军不来即可,其他人还不会如此跋扈,更没有如此胆子。”
胡思谦脸色又是一僵,心中对靖安军破口大骂,
草原使臣还未进城就被靖安军打了一顿,气虽然出了,难的是他们这些后续接待的官员。
对此,他只能敷衍说道:“不会不会,如今已然深夜,靖安军在京营中,不得出营。”
这时,画舫停稳,胡思谦张了张手,“请!”
大相国微微一笑,迈开步子,踏上了画舫。
二人并肩而行到内室,画舫中不似以往那般热闹,而是空空如也,只有他们一行百人。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最大的内室,其内甚至有荷花池塘点缀,白雾袅袅,像是来到了人间仙境。
几张方桌坐落在荷花水池一侧,上面早已摆放好了精致的菜肴与难得一见的美酒。
大相国呼兰九叙笑了笑,没有丝毫阴霾,出声感慨:
“若论奢靡享受,十个草原人也赶不上一个乾人。”
此话让在场之人顿时沉默,一些随行的官员已经眼露怒意,这草原使臣一路行来从不吝啬言语挤对,让他们很是难堪。
最后还是兴合坊的大掌柜刘福之笑着开口:
“我大乾藏富于民,百姓安康乐业,所赚取银钱若是不花,就会在家里发霉,大相国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