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彦哲勃然大怒。但邱芝却连连摆手:
“大人,不是不管了,而是换一个法子管。”
武彦哲有些不耐烦,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邱芝脸上露出几丝犹豫,酝酿了许久才沉声道:
“敢问大人,可还记得弘德街?”
“弘德街?自然记得,京中最大的夜市。”武彦哲脸上有几分古怪,
弘德街与京城四方城门的集市是前任京兆府尹陆务升的晋升之阶,
凭借这几处地方,加上皇党的支持,如今才位列九卿之一。
“你是说?”
武彦哲眉头微皱,想着京城外那些散落各地的工坊,
东一锄头,西一榔头,十分混乱。
“将城外的工坊聚集起来?做一个类似弘德街的东西?京兆府衙门从中收取银钱?”
邱芝脸色一喜,连忙说道:
“大人,自然不能明着收钱,
但若将这些工坊都聚在一起,那么多人吃喝拉撒,
就算咱们京兆府在那些工坊中没有份子,也可以建一些房舍酒肆,
甚至咱们可以在京城外也建造一个弘德街,如此一来京城内夜晚热闹无比,
京城外同样如此,下官可是听说了,
那些工坊为何要放在城外,只因若是忙了,要日夜不停,
若是在京中往来不方便,加上城门也会关闭。
按理说,在城外建一条弘德街应当要比京城内的更加热闹才对。
因为榷场要开了,如此工坊日夜不停,
白日有人,晚上也有人,这有多热闹,下官有些不敢想。”
如此一说,武彦哲也瞪大眼睛,呼吸不免急促起来,倒是个好办法。
邱芝继续说道:
“大人,更何况咱们京兆府还可以在工坊里占一些份子,
就如五军都督府现在那般,给一些工匠庇护,占其两成份子,到年底分钱。
他们五军都督府做的,咱们京兆府也做的,而且咱们不光给那些工坊庇护,
咱们还可以帮那些工坊免每年的劳役,如此一来那些工坊想不靠上来都难啊。
那些大工坊他们的门路都关乎六部,看不上咱们,
但更多的是那些小工坊,咱们只要将其牢牢抓住,不仅每年的银钱有了,还能作为功绩,
若是再修建一个弘德街那大人,说不得在五年之后,也能迈上九卿之位!!!”
邱芝的声音越说越小,但听在武彦哲耳中却如同雷鸣,让他呼吸急促到了极点。
他曾以为正三品的京兆府尹就是仕途的终点,
但没想到,如今却让他见到了登临九卿的办法,虽然成功的概率不大,但只要有一成,就足以拼命,
一旦迈出去,那就是崭新天地,再也不是他现在可以比拟。
武彦哲在心中细细思虑,很快便面露担忧:
“可如何将这些工坊聚起来?
他们分布在各个庄子,遍布京城周边,
就算是本官想要聚集,也没有这么大的地方啊,
更何况,那些商贾都是人精,若是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们怎么可能来我们指定的地点。”
一旁的邱芝开口:
“大人,万事开头难,这的确是个麻烦,但只要将这一个难关过去,那便是一路坦途!
下官听闻那四成工坊的掌柜朝廷已经将其抓了起来,不如咱们趁着这个机会,
联系上几个衙门,一同将那四成工坊收归朝廷如此便好办许多。”
一时间,武彦哲有些意动,心脏嘭怦怦直跳,但他很快便摇了摇头,面露忧虑:
“不行不行,那些工坊的背后之人一个两个本官不惧,
但若是多了,本官也要服软,更何况其背后还有一些隐于尘世的人。”
“大人,要想升官发财,必须兵行险着,这是您五年前与我所说,难道您忘了嘛?”
邱芝脸色凝重,继而开口:
“大人,此等大事明眼人都能见到好处,咱们京兆府不可独吞,否则这事一定办不成,
咱们要拉上刑部工部户部还有大理寺方可尝试,
到时事情一起做,好处一起分,那其中凶险自然也要一起分,如此便不大了。
而作为此事的牵头之人,大人您定然会风头无两!”
武彦哲脸色涨红,刚刚的疲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亢奋。
他一路升官,自然知道分功与首功的道理,
只是他还有些拿不定主意,面色不停变换,思虑其中利害。
他在朝中并无靠山,能走到这一步全靠着黑旗,
但如今黑旗不知所踪,只能靠他自己,让他有些畏惧。
邱芝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暗暗叹息,自己这个上官向来是小事胡闹,大事犹豫
邱芝狠狠一咬牙,决定下一猛料,
他快步走近,压低声音开口:
“大人!您莫要忘了,宫尚书以及王首辅都老了。”
武彦哲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邱芝,发出一声大喝:
“慎言,你莫要害本官,这二位也是你能议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