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尧暮野后,广俊王伸手抱拳,一向没有正经的王爷竟然是难得面色严峻, 郑重地向老友问好。
尧暮野自然能看出他神色的意思, 但也只是伸手示意:“请王爷安坐。”
广俊王坐下后,打量了一下这简朴的屋舍,不由得感慨道:“身在芦州,无华屋不是锦缎修饰, 满鼻都是檀香萦绕,丝毫闻嗅不见战事之紧张,反而到了你这, 才有了些清醒……敬棠,你不能不管大魏的万里河山啊!”
尧暮野眉色冷然道:“那条祸及京城的河渠,当初却是要用来对付我的。江西水军营白崇,冤杀忠良无数,他们都是在战场之上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忠贞之士, 最后却惨死在自己人的刀口之下, 我不愿死,不能管, 管不得, 广俊王,你一个闲人,不该来趟这浑水。”
广俊王无奈的笑了笑,瘫坐在椅子上,脖子半仰地望天道:“本王再怎么躲避清闲,可到底也是杨家的血脉,此时国难当头,怎么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尧二,你也不是这样的人,说吧,怎么才能出兵援船?”
尧暮野一早便想好了,开口说道:“想要我援船也可以,但是第一件事,便要拿白崇祭旗,祭奠英烈亡魂,第二件,将我的母亲与兄长一家送来北域。第三件……将那个范青云也一并送来!”
广俊王眉头一皱道:“虽然不知你为何要那个范青云,可是这一样倒还好办,至于前两样……尧二,恐怕皇上不会答应啊!”
那白崇乃是白水流的叔父,正宗的世家血统,若是轻描淡写便少了,岂不是狠狠打了白侯嘴巴吗?
至于尧夫人和他的兄长,就算广俊王这等闲散惯了的人也感觉到那是皇帝能最后勒住尧暮野这匹野马的缰绳,怎么可能轻易松开?
听了广俊王的话,尧暮野眉头未皱道:“圣上和白水流都自诩甚是了解我,然而他们了解的都是年少轻狂时的尧二,一如我越发看不懂他们一般,皇上心中那个万事皆以江山为先的我也早就没了,这三样,哪一样不答应,我都不会出兵出船,告知皇上,待京城被攻破时,不出十日,芦州便在危机之下。”
送走了广俊王后,尧暮野沉默了一会。他提的三样条件,看似苛刻,可是哪一样都不算为难皇帝,待他权衡利弊后便能做出。
他当初带走淑慧夫人,也是暗存了以她的孩儿向皇帝换取自己的母亲兄长的意思。
但是若真这么做,想必那小妇一定会跟自己变脸的。是以在等到这难得契机后,他一方面命令尉迟老将军诱敌深入,将水寇主力引到远离水域之处,另一方面准备与皇帝好好讲一讲条件。
皇帝心有不甘,但是跟他心念维护的王座相比,自己提的那三样条件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只有在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安全的前提下,他才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广俊王很快就回去复命了,不过他倒是没忘此来初衷,虽然不得见梦中仙子的芳踪,却将自己寄托相思的画作尽数托人送到了玉珠的眼前。
尧姝亭与嫂嫂一起看了画作,只觉得广俊王可真是敢画的。竟然弄出这么一幅八仙过海图。
只见那唯一的仙子何仙姑全然是嫂嫂的模样,而那吹着洞箫深情凝望仙子的韩湘子,分明就是广俊王嘛!
尧姝亭倒是实诚的,上下翻找了一遍后问:“嫂嫂,这八仙里怎么没有哥哥?”
玉珠觉得依着广俊王的性情,这画里若真有王爷的挚友尧二的话,大约也就是张果老□□骑的那头毛驴了。
广俊王的画作值为万金。玉珠以商人的观点看来,此画当留,以待升值。可若被尧暮野那等醋王看见了必定横生枝节,当下卷了书画,言及其他了。
此番尧暮野要换婆婆来漠北。玉珠并没担心此事会不成,所以她自准备的宅院屋舍,以待婆婆及兄长一家来漠北入住。
而广俊王那一边将尧暮野的意思尽数带到后,皇帝不禁皱起了浓眉。
尧二可真是好一刀杀人不见血。
若是杀了白崇,白家必定大有反应。他这是要立意挑拨了自己与白家的关系啊!
就在皇帝还没有思索明白对此时,吏部侍郎范青云突然求见皇上。
皇帝挑了挑眉,开口道:“宣!”
范青云在小太监的带领下,一路猫着腰入了大殿。皇帝正在审批着奏折,看到他问道:“范爱卿有何事?”
范青云躬身道:“臣已知漠北王派兵的条件了。”
皇帝出言问范青云知道消息的门路,范青云如实回答,臣的义子在广俊王身旁做侍官。
皇帝冷哼了一声,可是心内再次感慨了一下:“出身卑贱的官吏果然有老鼠的精神,随身挖洞,到处专营,不然依着他的出身,也不至于现在爬到这么高的地位。现在白家尚未如何,他却眼巴巴地跑来,还是从真是消息灵通,也不知掂量一下自己有何等前来恳求的资格。”
范青云见皇帝没有说话,继续说道:“臣为了我大魏,尽心竭力,自问不曾有过懈怠,而如今尧暮野对臣有诸多误会,然国难当头,臣纵然粉身碎骨亦是有所不惜。但臣有一计,可以让陛下继续钳制尧暮野。”
皇帝淡淡说道:“爱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