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心内想法愈加成形, 便快步朝尧暮野的书房走去。
若是她想得无误, 那么姝亭的现在的境遇一定甚是堪忧,总是要快些想出法子,解救了她才好!
举步来到书房之中,自己的夫君正看着派往各地暗探的线报。
看玉珠进来时也没有言语,只继续低头看着。
玉珠知道他的心情不佳, 却也不想耽搁时间,举步走过去低声问:“可派人查看了白家七少的行踪?”
尧暮野猛得抬头问:“你为何这般问?”
于是玉珠便说出了自己推算的想法。尧暮野拧眉来听, 没想到妹妹平时的妇人闲言碎语也透漏出了讯息。
他与尉迟德贤也是关心则乱, 多是从贼人留下的踪迹和船只周转去查, 几乎落入贼人故布疑阵之中,现在听了玉珠之言, 竟然如冷水泼面一般骤然清醒。
他只站起身来, 狠狠地抱了一下玉珠, 然后便急匆匆地传唤人来,命人飞鸽传书, 叫潜伏南地的暗探待命倾巢出动……
不过白水流那天规劝皇帝归来后,并没有急着去申斥七弟, 而是回到书房里看书。
已经子时, 白水流依然坐在书房,手中拿着一本《老子》,这本道家的清流,他也是新近爱上的,里面主张的无为而治、不言之教一类的主张,对他大有裨益,倒是有些遗憾没早早钻研。
可是眼下,眼睛里看的是清静无为,心中依然思索着种种政事和人事安排。房门轻轻一响,袁熙当先曼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侍女,双手托着食盒。
袁熙转身接过食盒,待侍女则退出书房后,来到白水流的书案前,请食盒中的七珍粥和两样小食拿出来,说道:“侯爷,夜深了,吃些宵夜吧。”
白水流放下书,从夫人手里接过碗优雅地吃起来。袁熙待他食完后,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侯爷还在为圣上不回宫而烦忧?”
白水流看了她一眼,说道:“圣上现在似乎颇喜田园之乐,无心回转,却是让我们这些臣子十分的为难。”
袁熙转到白水流身后,长指微微用力为他轻轻按摩头顶,说道:“这几年朝堂政事皆是侯爷出力,即使圣上不回宫,只要朝中诸事和顺,大魏政事平和,圣上在与不在又有何妨?”
白水流没有言语,仿若在娇妻长指下睡着一般,良久方道:“这话不要乱说,不然旁人会怀疑你是白家主母做得不够满足,也想要如袁玉珠那般弄个皇后当当?”
袁熙却不怕夫君看破自己的心思,直言说道:“举凡朝代都有定数,大魏的天下也是从前朝手中夺来的,既然尧暮野能够做得,夫君自然也可以做得。”
白水流冷冷道:“糊涂!现在南北两朝并立,早晚必有一战。新旧交替之时,最重要的就是护住我白家能保住家声不坠。”
在白侯看来,魏朝胜了自是一切好说,若是梁朝胜了,他尧暮野虽然狠厉,可是我白家的祖荫名声犹在,就算他尧暮野想要斩尽杀绝,也要顾及天下人的非议,只要小心行事,总能护得家族周全,几十年后自然能卷土重来。可若是坐了帝位,便再无退路,一旦不敌尧二,白家百年望族的名声就要烟消云散,成为天下人人唾面的贼佞之家。
妇人短视,哪里懂得清静无为!治天下,治齐家不都是这般道理?
不过白水流也是不愿与妇人多谈,他与袁熙除了床上的默契外,言谈俱多谈论不到一处去的。早年灵动的才女袁氏,也不知是不是在庙庵里消磨得失了灵性,相处得久了就会品酌出她满腹皆是算计,总少了些情趣。所以他也不欲与她多谈,只道:“这等国事,夫人不必多想了,我自有分寸。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袁熙施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白水流看着房门方向,心中不觉有些失望。袁熙之能确实强过母亲,做百年望族的白家主母也是游刃有余。只是……他脑中又回想起玉珠巧笑嫣兮的面庞,若是跟玉珠比,却又相形见绌,尤其少了一股看破世事的大智慧。
白水流已经查明了玉珠这一年多来在南地的所作所为。这等女子竟然敢潜伏南帝在民间为尧二洗刷清白,收拢各地资金支援北地,而当初识破并破坏自己断绝北地粮食的,似乎也是她的手笔。
若是袁熙的话,只怕是会在丈夫称帝时牢牢把持后位,哪里会放心如此远行?
相比较起来,同时袁氏女,那玉珠每一桩皆是做得大气而果决,心思缜密,远胜过南北两朝中的绝大多数朝臣。自己想要的正是这般性格温婉,而又眼光深远,还不计较自身得失的女子,可惜当初还是自己目光太浅,到底是有些嫌弃她的出身,没有与尧暮野拼尽全力争抢。
其实袁熙的建议,他也不是没有暗自想过。要知道当今圣上看似宽容,心底却是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从未将谁放在心上,从萧妃,尧二,乃至范青云的遭遇就能看出圣上的刻薄寡恩。
白家在南地一时风头无两,甚至超过了当时的尧家,袁家。可是圣上又能容忍这样鼎盛的白家多久,是以取魏而代之这一想法也不时在他脑中浮现。只是经过北疆和寇岛贼寇之战后,他已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俗语云兵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