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慕予洗完澡出来,苏柔拿着条干毛巾帮她绞头发。
以前这种活都是子明的。
自从子慕予开始喊“阿娘”后,苏柔心里很受用,真当这孩子当自己所出一般尽心养了起来。
又因为苏柔知道子慕予是女孩子,所以照料日常衣食住行比古元卓更妥帖细致几分。
此时此刻,古元卓正坐在门口啃着半张大饼。
这大饼是上次子明赶集带回来的,没吃完,苏柔放进米缸里收着,时不时拿点出来给孩子们当零食。
老赵家的旺财又循着饼香出现了。
一双暗褐色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看着周围没其他人,便狗胆包天,起了抢饼的心思。
可是当它吐着舌头,正要一跃而上,叼走古元卓手中的饼时,再次感觉眼眶上一痛!
旺财这次吓得够狠,反应麻溜,眨眼便逃窜到了湖边,才惊惶不定地往回看。
刚才它看见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颗石子,就是那颗石子差点砸烂了它的眼眶!
好可怕!
这边子慕予从下垂的发间收回目光,弹了弹指间刚才被石子沾染的灰尘。
无论是苏柔还是古元卓,他们对她的好,子慕予并没有太矫情地拒绝,而是坦然接受了。
她虽然不知子明有什么打算和图谋,不知子明为何偏偏挑选了苏柔母子,可是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子慕予还是懂的。
谁也不能动他们一根寒毛。
狗也不行。
奇怪得很,子慕予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从来不做梦。
躺在床上,意识一旦迷糊,便感觉自己好像被裹在软软的海绵里,肢体肌肉很放松,脑袋里也不会充斥各种奇怪的想法,而是在一片虚无的虚空中恣意徜徉着,如果集中精神,还能感受到脉管里液体流动的轻微瑟刮感。
两个时辰后,子慕予醒来,眼睛像被刚洗过一般,明亮,精神抖擞。
她背着手,慢腾腾地往吴三家原址走去。
古元卓有样学样,也背着手,距离子慕予三米左右亦步亦趋跟着。
子慕予站在被焚毁的颓垣败井前。
此处被烧了,又曾经淋过一场雨,实在苍凉斑驳糟乱得很。
她捡来一根枯枝,在灰烬中扒拉着,偶尔推动一些被烧剩半成炭的木头。
“弟弟,你在找什么?”古元卓也找来一根枯枝,一头雾水地跟着翻找着。
“找宝藏呀。没准吴三他们走得仓促,来不及将家里的金银带走。”子慕予敷衍地回答道。
“哈?真的吗?”古元卓一听到可能能找到钱,两眼开始放光。
他其实对钱本身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他知道阿娘很喜欢钱。如果能平白捡到一些银钱,阿娘肯定高兴。
两个孩子像两只小狗一般在凝成一团团的烟灰中刨找着。
不知过了多久。
“找到了!”古元卓喜出望外大叫一声,叫完又觉得不妥,一手捂着嘴巴,一手黑漆漆地夹起一小块东西。
子慕予凑近一看,果然是小碎银无疑。
“弟弟,你没骗我,还真有银子!”古元卓压低声音,无法抑制地兴奋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子慕予哂道,一双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的。
吴三是个赌徒。
吴三妻子吴三丫将家里为数不多的银钱看得很紧。
如果他们只是搬家了,不可能没把银子带走。
子慕予怀疑,吴三夫妻俩根本没有离开凤凰坳。
他们只是在这里永远消失了。
嫌疑人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子明。
从县令府出来后,子明便知道吴三在这次事件中充当的角色。
当时子明显得很冷静。
子慕予原本觉得,要是子明不出手,自己也会让吴三吃不了兜着走。
她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吴三明知这样做会让她和古元卓丧命,他依然这么做了,那他就该死。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当天晚上吴三家就起火了。
虽然子明不露出任何端倪,子明还是子慕予心中最可能做出这件事的人。
第二种可能,是新搬来的三户人家。
他们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吴三家前脚出事,后脚他们就露脸了。
目前,子慕予还有另外一个猜测。
就是新搬来的三户人家,跟子明是一伙的。
吃早饭时,子明对这三家人的态度实在太值得怀疑。
如果子明真是跟他们一伙的,那么他们跟自己又是什么关系呢?
子慕予头脑里高速转动着,扔下枯枝,又背着手往回走。
古元卓将沾着灰烬的银子在衣裳上擦了擦,放进怀里,快步追上子慕予。
子慕予没有回家。
而是拐了个角,往屋后溜达着慢慢走去。
她还得再看看。
看看这些人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
先到的是粗髯汉子的茅屋。
那里有个茅草做成的小拱门,顶上有木板固定,用来抵挡风雨,檐下十分潦草地挂着一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