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慕予回到茅屋内,守着依然熟睡的沈清。
对方若是如此穷凶极恶之人,她们现在固守在一处,安全吗?
又过了许久。
黑暗中的眼睛视物愈加清晰。
子慕予看门外的浓雾依然没有散去的迹象。
她开始有点担心老庄头。
虽然无法准确知道时辰,但是大体算算,应该早就过了老庄头要上山的时间。
忽然,她好像听到了老庄头的声音。
他在喊她的名字!
不对,不仅仅是老庄头的声音。
有人在痛苦地嘶喊。
有人在放肆地狂笑。
子慕予再也坐不住,抓起挑灯芯的尖锥,从茅屋里奔出。
也不管是路不是路,越过丛丛野草,以尖锥撩开突然斜出的荆棘桠杈,往老庄头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跑了一阵,才止步。
她又失了方向。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盖在某个罩子里,声音,似乎来自于头顶天空,来自四面八方。
这场景,让她想起了楚门的世界。
总导演跟楚门说话时,那声音就像是神明降临。
这时,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股血腥气。
谁受伤了?
是老庄头么?
顾不得先前白衣阿飘庄喜的告诫,她冲入浓雾,顺着血腥气找了过去。
找着找着,子慕予终于能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
她看见了当初和古元卓找到归冥的那堵石壁。
石壁下,坐着一个人。
不是老庄头。
此人白发如霜,浑身是血,看不出原来衣袍的颜色,一只手里紧紧捉着一枚香囊,另一只手摊搭在地上,垂着头,不知是死是活。
子慕予凝神,并不太费劲便听到了他的呼吸和心跳声。
活的。
他会是庄喜口中那只恶鬼吗?
子慕予向来对危险的感知有着不同寻常的敏锐。
这个人,估计连抬起手的动作也做不到,更别说危险了。
她不是圣母,路上遇见受伤的小白兔都想抱回家救上一救。
她也不是嗜血之徒,看见有人一脚踏进鬼门关,顺势给他踹一脚,补一刀。
就算此人就是庄喜口中的恶鬼。
就算有人说此人可杀、该杀。
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别人的武器。
若她动手杀人,肯定是因为这人惹到她了,她想杀。就这么简单。
所以,子慕予发现受伤的人不是老庄头,她想悄无声息地退离这里。
咔嚓!
转身之时,她踩断了一根枯枝,动作猛地一滞。
“谁?”警惕而冰冷的声音于背后传来。
子慕予回身,见那人抬起了头。
许是月亮出来了,经雾折射,产生了丁达尔效应。
光,有了美丽的形状,如同一条条水晶柱,从苍穹斜斜射出,碎落在石壁和人身上。
这男人长得真是好模样,就算嘴角有血迹,唇皮干裂,脸上有伤痕,依然显得清雅出尘。
只是……他的眼睛好像受伤了,蒙了一层白膜,显得瞳孔黯淡而浑浊。
“我?”子慕予指了指自己,“就一露营迷路的,告辞。”说完就要走。
就在此时,嗖嗖几声!
十余片树叶像箭头一般齐刷刷钉在子慕予脚下。
“做什么?”子慕予紧握手中的尖锥。
许是听见来人是一个小孩,男人脸上的意外之色尚未完全散去。
“我需要水。”他道。
子慕予挑眉:“你在威胁我?”就凭现在肾虚的模样?
这几片叶子倒是钉得有模有样,只是,男人亮了这么一手,嘴里涌出了一口血,怕是强弩之末,再也使不出第二次。
“我很经吓的。”子慕予补了一句。
男人额头青筋勃起,不知是因为痛的还是怒,气息紊乱:“帮我,我允你一诺。”
虽然原本凤凰坳也没几户人家,但是自从陈甸甸搬走后,没架可打,不仅是古元卓,连子慕予也觉得有些生活有些闷闷无聊。
好不容易逮着个人,还是半死不活的,便想唠嗑唠嗑。
她蹲在地上,拿着手里的尖锥抠泥:“你的一诺,很值钱吗?”
男人轻笑一声,结果却诱发了一阵止不住的咳嗽,连说话也费劲,只是点头。
“让你杀个人也可以?”子慕予侧头道。
男人似乎连呼吸都要忍受极大的痛楚:“可以。但是,我,妻子,女儿不在此列。”
“你有女儿哦?她多大了呀?”子慕予好奇。
眼前这男人如此模样,只要不是整出来的科技脸,伴侣只需略显清秀,后代也不会难看到哪去。
“快七岁了。”男人道,他又咳嗽了一阵,捂着胸口,拧着眉头,催促道,“我需要水。”
子慕予开始琢磨。
若这个男人真是万中无一的恶鬼,做把刀刚好合适。
可是……刀讲究趁手。
若不趁手,一个用不好,不仅不能伤人,还会伤己。
“这雾是你搞出来的?”子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