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云:兵者,诡道也,乱而取之,攻其不备。
敌我形势未明的情况下,若用诡道,交手伊始便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被子慕予上来便夺势怒喝,那一瞬,老赵是懵的。
他没想为何这个孩子知道云熠让他杀古元卓这件事,没想这孩子怎么知道云熠是他的主人,没想云熠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心里只急着想解释,去自证。
他掉进了自证陷阱。
“怪我,当初只想着如何悄无声息将人解决。等我下定决心动手的时候,这群人抱得太紧,很难成事,还有,有人闯了六伏人墓……”
就是现在!
早蛰伏在屋角的旺财如利箭般射出,化成一道乌黑的光迹,闪至老赵左侧。
血珠子这下冒着的不是白光,而是无穷尽的黑,似能吸进所有光明的黑。
“运去英雄也枉然,夺!”
旺财口中迸出一句咒语,眼看着黑色珠子化成浓密的丝线直冲老赵眉心。
听见旺财开口的老赵瞳孔猛地一缩,表情遽变,周身破风之声大作,粗布衣袍剧烈抖动。
原本放在屋角的锄头倏忽飞来,老赵轻轻巧巧将锄捞进左手,唇角皱纹牵起一抹冷酷笑意,扭身反手甩出锄梆子。
旺财势如悍虎,哪里收得住,既然退无可退,只能瞪着眼睛,希望一招「夺运」成功,翻转生死。
可是十分不幸,老赵的锄比那些黑色丝线更快。
锄头锐利金属片楔进旺财的头颅,凶厉的杀气霎眼震碎旺财半张脸。
黑色丝线前端与老赵眉心仅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在旺财受伤的瞬间,黑色丝线如受惊的触手,震荡消散。
这一切发生不过须臾之间,纵是视觉敏锐反应极其迅速的子慕予看刚才这一系列交锋,也只是觉得残影一闪。
等到画面慢下来,旺财已经摔飞出去,气息微弱。
好强的老头!
神秘男人的猜测是对的。
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未必是这个老头的对手。
太阳西斜,像只柿子一般挂在山边树梢,留下团团闷气。
子慕予的额头渗出冷汗,手掌张开压在裤腿侧,一目不瞬地盯着老赵。
她没有恐惧。
做过一世杀手的她怎会不知,在生死存亡之际,恐惧只会引来更迅速的死亡。
她隐隐有些兴奋。
恣意地让肾上腺素飙升。
非常时刻,人处于略显疯狂的状态才有活路。
老赵被旺财这出激清醒了,细细看着「云熠」,终于发现其表情僵硬,缺乏活气。
“你们竟敢弄个假货来骗我!”老赵恼羞成怒,抬起还沾有旺财血迹的锄头,以锄柄对着子慕予,一掌拍了出去。
锄柄闪电射来,最前端于途中突然爆裂,木头碎裂四射,露出尖芒如雪的锥头。
子慕予反身如山般倒下,以手拍地挪移,木头碎屑从她各处肌肤掠过,带出一片刺痛,堪堪避过锋利的锥头,她左掌重重一拍锄头柄,腰腹收紧,腿腰一弹,借着锄头的骇然之势,横掠出去。
等她堪堪站定,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尽是孔洞,血迹逐渐漫了出来,开出一朵朵血花。
肢体稍稍摆动,满是针刺般的痛楚,怕是有不少木头屑已经没入体内。
如此速度已经是子慕予的反应极限,可是依然是刚动手就落一身伤。
子慕予无语慨叹:这个世界的强者怎么遍地都是呢?
她终于可以理解子明的担心。
她这点本事想自保,还差得远。
被人武力压制、狠狠摩擦的感觉,真是让人不爽啊。
以后躺估计是躺不平了。
当然,若是还有以后的话。
“你小小年纪,居然能在我的一招之下存活。”老赵手中拄着去而复还的锄头,看着木头一样的「云熠」微微蹙眉,“这傀儡,是你搞出来的?”
子慕予早知这种程度的傀儡人骗不了老赵太久,默念口诀,「云熠」迅速拆解,重新变回人形纸片,飞入子慕予掌中。
“可惜我只见他一次,若我对他再熟悉些,肯定能诓你更久一点。”子慕予忍着身体的疼痛,故作轻松嘻嘻地笑。
“公孙日月这厮究竟从哪个犄角旮旯把你找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老赵神色微凛。
“我是你主子的主子。”
话音甫落,子慕予的身体猛地向前倾斜,蓄着全身的力量,冲着老赵悍然扑去,挟起地上的无数竹叶树叶。
老赵冷眼看着,每根皱纹都透着不屑:“你学公孙日月什么不好,偏学他的狂。狂人多命短。”
他抓着锄头重重往地上一敲,被子慕予冲势裹挟的落叶在半空中骤然一静,随后纷乱无比地四处散开。
子慕予只感觉一股凛冽的气机扑面而来,尚未接触便令她有一种摧心毁肝的狠戾意味。她没有闪避。
如此细小的距离,闪避已经来不及。
她只能像旺财那样,拼命一搏,要么她先倒,要么她先得手。
与气机相撞,子慕予觉得自己像砸到一块巨石上,脸被气机吹得变了形,很快便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