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慕予熬了咸香肉粥,古元卓炸了些酥脆的麻果。
等到饭桌前,丰俊朗才知今天这顿是散伙饭。
沈清很郑重地征询他的意见。
很明显,子明连丰俊朗都没做出具体安排。
丰俊朗不由自主地看向子慕予,问:“你呢?”
子慕予咬着筷子:“等开春,我跟元卓离开这里,到外面看看。”
冯继洲不急不缓地咀嚼着酥果:“还有我。”
老庄头十分不甘心,有些怨愤地瞪着沈清。
“我不想去白泽。”丰俊朗低头捧起饭碗。
子慕予挑了挑眉,没说话。
老庄头的油、沈清的米盐、柳寻双夫妇的药全部留下。
苏柔离开前,眼中含泪,拉着子慕予,指着一个地方,却不做声。
她还拉了古元卓,搭在子慕予手背上,似有托付之意。
这一刻,她似乎是清醒的。
古元卓抱着她,流了好一阵泪。
老庄头对着子慕予,满脸生离死别的凄楚,袖口被泪泡得湿哒哒。
“庄师父,等我见了世面,就去找你们。”
“一言为定!”
“万事莫要强出头,一定要护好自己。”
“不要生病,不要受伤啊。”
……
老庄头叮嘱了很多,子慕予到底心头暖洋洋的。
高峥临走前,帮忙卖掉了剩下的牛羊,只剩下一头小羊,还去县衙为子慕予结束了看坟的工作。
高峥最后回来时,交给子慕予一包银子,有两百多两。
子慕予从苏柔所指之地寻出一个瓷罐子,里头有零碎的银子也有没绞过的银锭,算起来有二百一十三两。
有些是以前子明给的,有些是苏柔卖牛羊慢慢攒的。
全在这里了。
所有钱加起来,有五百二十多两。
这算一笔巨资了。
凤凰坳一下冷清了许多。
元征捡了很多松果和栗子,装了四五袋。
秋转冬,不过转眼。
除夕傍晚,彤云铺了满天,朔风哀哀呼号,惨雾浓浓。刚点上灯笼,雪便拉棉扯絮地飞扬起来,只需片刻,积粉成盐。
众人围坐在炭炉前,一边烤着半腿羊,一边涮着火锅。
一个小锅是羊杂清汤,上面飘着蘑菇和木耳。
一个大点的锅川味满满,火红的辣椒在油底浮浮沉沉,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古元卓、子慕予、冯继洲、元征均挨着坐在大锅旁,一边吃一边「哈哈呼呼」吐气。
丰俊朗一只公,端坐在羊杂清汤前,握公筷的指节白皙分明,夹起一块片得薄薄的羊肉,搁在清汤里涮了涮,捞出放进碗里蘸上酱料,拿起自己的筷子夹起放至唇边,轻轻咬一口。
动作甚是优雅漂亮。
子慕予承认,这种贵公子的做派明朗英气,甚是养眼。
只是,吃火锅吃成这副端样,实在没趣得紧。
这厢吃得热火朝天,添菜、捞肉、劝吃,你来我往。
丰俊朗吃两口便往对面瞅一眼。
“你们吃饭就吃饭,怎么弄出那么多声音来,粗俗。”
“你吃不了辣,是不是嫉妒?”古元卓嗦进一口粉,咂嘴道。
等的就是这句!
“谁说我吃不了!”丰俊朗说完便大义凛然拿起公筷伸向红油辣椒锅,夹起一块煮得透明的白萝卜,吹了几口,小心地咬上去。
滚滚烫中的辣意,直冲天灵盖。
看着丰俊朗生花的眼畔飙出泪水,吐出舌头五官扭曲,子慕予摇摇头,递上一碗果汁。
丰俊朗闷了一口。
果汁很凉,迅速将辣意压下。
热气氤氲人心,汗意悄起,通体爽泰。
丰俊朗觉着,这辣点的东西,果然是香一些,于是又多吃了几口,最后索性跟大家都坐在一起,也不端着了,辣得嘶嘶哈哈也嚷嚷起来。
羊烤好了,子慕予先给冯继洲切了一片肉。
冯继洲神色自若,伸手接过。
苏柔酿的酒早被老庄头和高峥喝光。
冯继洲从他那神秘瓶子里给其他四人各倒了半杯酒。
子慕予端起酒杯浅啜一口,觉得不苦不涩,唇齿留香,口感甚好。
丰俊朗和古元卓三两口喝完,犹未满足。
“添点。”丰俊朗冲冯继洲努努嘴。
“没有了。”冯继洲道,却转头温和地对子慕予道,“觉得怎么样,还想尝点不?”
古元卓翻转酒杯,伸舌头接住最后一滴酒,觉着冯先生的偏爱实在是天经地义。
丰俊朗两道不满的目光「唰」地盯上子慕予。
偏心可以,赤|裸|裸打脸真是好气哦。
子慕予感觉有些发烫的脑勺,凝住笑意,忙对冯继洲摆摆手:“留下次再喝罢。”
冯继洲将酒壶挂回腰处,和颜悦色地道:“好。”
酒足饭饱,身体暖暖的。
古元卓拿出高峥临行前特意留下的烟花。
在前世,每年除夕,要是没有任务,她都会坐在窗前,看别人家的灿烂烟火。
那时她想,烟火这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