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一时没防备,猛呛一大口水。
求生的欲望让她四处乱抓。
哐啷!
小丫鬟吓得手一松,银盆掉在地上,水溅了一地。
银珠猛喘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猛烈咳嗽起来。
“主子面前随意插话,成何体统。
叉出去,领家法二十棍。”
门口的家丁吓得不敢吱声,低头快步走进,把银珠往后院拖去。
江星烟漠然瞥过脸色惊慌的霍老夫人,淡淡道:“母亲大人太过宽厚,身边的下人都失了本分。
今后可要好好教导才是。”
霍老夫人下唇哆嗦了一会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辞儿今日怎发如此大的火儿?
莫不是偏院那四个贱婢伺候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昨日,她派玉珠借着担忧小丫伤势的由头,前去别院试探虚实,被那辛副将几句打发了回来。
如今越发心里没底了。
她连忙给「霍辞」夹了一块藕粉桂花糕:“儿啊,快尝尝,这是你最爱吃的。”
江星烟不喜甜食,心底发腻,浅尝一口就放在一旁。
霍老夫人神色关切:“许是昨儿个那几个丫头伺候得不好,脸色怎地这般差?”
江星烟垂眸给小丫夹了一块吉祥饼,看着她伸出小小的手捧起来吃。
腮帮子鼓鼓的可爱模样,平复了她心头的躁意。
“劳母亲大人忧心,昨夜小丫突发高热,儿一直守着,彻夜未眠,这才烦躁了些。”
一听「霍辞」跟着辛苦,可把霍老夫人心疼坏了。
心里又给江星烟记了一笔。
真是贱丫头生的贱丫头,只会连累她儿子!
霍老夫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丫。
吓得小丫噫了一声,钻回了甲胄中,只留一双圆圆的眼睛,防备地看着对面的恶奶奶。
啪地一声。
江星烟冷着脸,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看来母亲大人不欢迎儿来叨扰,儿这就告辞。”
说罢起身就走。
霍老夫人到底心虚,着急忙慌地拉住「霍辞」手腕:“儿多心了,为娘是眼疾犯了,并无他意。”
她一边说,一边给伺候在一旁的玉珠使眼色。
玉珠立马给少将军盛了一碗荷叶莲蓬汤。
有了银珠的前车之鉴,她不敢多嘴,默默退在一旁。
“娘看你也没吃什么,喝点开胃的汤再去上朝吧?”
霍老夫人谨记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教诲。
加上她是山野田间长大,自觉比霍家的高门大户矮了一头。
要不是当年各自父母指腹为婚,哪里轮到她当大将军夫人?
霍大将军在世时,衣食住行都由她操劳。
连一般仆从的活儿,她都抢着干。
生了霍辞,更是溺爱非常,甚至带着讨好的意味。
平日里和霍辞母慈子孝也就罢了,如今江星烟不惯着她了,她倒显得谄媚。
江星烟端起汤,细细地喂着小丫,看得霍老夫人一阵牙痒。
她儿子对小丫如此上心,那件事,绝不能让他知道。
可是如今,小丫粘他得紧,倒让她不好下手。
恍然间灵机一动,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试探开口:“儿啊,如今小丫不肯让小烟近身,你也不能天天都带着她上朝吧?
万一触怒了圣颜,天子怪罪下来,我们如何担当得起?”
江星烟噙着一抹戏谑:“哦?母亲大人有何高见?”
霍老夫人听到「霍辞」松了口风,赶忙提议:“不如将你表妹请来,伺候在你屋里。
她是个好的,守孝两年也够了,说不定小丫还喜欢她呢。”
江星烟还没开口,就听到门口一声通传:“少将军夫人前来请安。”
盛装打扮的霍辞姗姗来迟。
江星烟饶有兴味地,以霍辞的视角看着打扮了一番的自己。
好好的一个美人胚子,让老虔婆磋磨得肤色蜡黄、瘦削如柴,宛若一阵风就能吹倒。
偏偏还梳了一个牡丹头,上面珠翠琳琅,头重脚轻,像颗豆芽菜。
多亏了那一张惊艳绝伦的脸撑着,倒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见江星烟定定地盯着自己,甲胄中的小丫小手扒在领口处,露出圆圆的眼睛,疏离又防备地看着他。
霍辞目光躲闪,悔不当初。
夫妻陌路、父女离心,全都怪他自己太蠢!
“哎哟,小烟,你可算来了,一会儿饭该凉了。
快瞧瞧合你口味吗?
不喜欢的话,就让厨房重新做。”
霍老夫人表面殷勤,实则句句指责江星烟惫懒无礼。
江星烟好笑地看着霍辞胀红了脸,屈辱地低下头去。
她学着霍辞平日里训责她的语气,厉声道:“江星烟,你可真是好教养。
母亲仁厚慈爱,不与你计较,你反倒得寸进尺、屡教不改!
我对你真是失望透顶,要不是看在江老太爷的份上,我早一份休书,将你扫地出门!”
一个字都不带错的。
每一句话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