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灯火辉煌的顺军营盘,中军大帐内各色兵将进进出出。
刘芳亮此刻正站在大帐外,手捧着盔帽满眼悔恨,哽咽地看着面前的宋献策:
“军师,我怎么就中了那明贼的奸计,没料到朱由检那厮竟是冲着大王来的,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之错啊!”
宋献策皱着眉头,手里也没了往日拿着的羽扇。
“刘芳亮啊刘芳亮,要是你早些拦住明军,大王何故中了明军的火铳?眼下军中大乱,罪在你一人!”
宋献策一脸焦急,原地踱步根本静不下来。
“这都已经砍了三个军医的脑袋,大王还没醒过来,如若今日大王有个什么闪失,你说,我等该如何向十几万弟兄交代?”
大帐内此刻围满了人,熙熙攘攘,都围着帐内的木床。
李自成今日被火铳打中了肩头,被抬回大帐之后就陷入了昏迷。
作为军师的牛金星心急如焚,看着躺在大帐内昏迷的李自成,眉头自始至终都没有舒展过。
“传令,把今日护卫大王的兵卒全部推到营门外听候发落,鸡啼三声后大王若是还醒不过来,全部问斩!”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李自成侄子李过走了过来。
“军师,眼下我叔父昏迷不醒,贼明士气正涨,你给我拨五千人马,我今夜就带人杀入城内将那朱由检的头割来,给叔父报仇!”
听到这话,牛金星眉眼一横:
“将军不可妄动,眼下明军戒备九门,火炮犀利,我军正军心受挫,若再攻一次,攻打不下,军心便彻底涣散了。”
“如今绝不能再生差池,先稳住军中,稳住粮草,稳住麾下各部兵马再言其他!”
“一切等大王转醒再做打算!”
恰在这个时候,宋献策一瘸一拐地从大帐外走了进来。
“万不可再拖下去!朱明各路勤王大军随时兵至,我军粮草紧张且随时有断供的风险,而且一旦给朱由检时间,再想攻城就难上加难!”
“明日,就是死上万人十万人,也陛下把北京拿下,拿下北京,杀了崇祯,要银子有银子,要粮有粮食,要人有人。”
“到时候也就有更好的郎中给大王医治,若不然我二十万大军只能坐以待毙!”
“等城内的崇祯恢复了元气,等朱明的勤王大军陆续赶到,等我军丢尽军心,到时候,胜算几何?”
宋献策言语激动,一个北京城,攻了一次,本以为是拿下来,谁料内城突然出了乱子,刘宗敏被枭首。
昨日再攻,不说攻进外城,就是连外城的城头都没上去,反倒被明军冲出来,杀了个措手不及。
本是利好的局面,如今却变得左右掣肘。
宋献策说完,投降的明军将领刘忠站了出来。
“宋军师此言差矣,眼下那城中的朱明皇帝,早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谈什么恢复元气?”
“据我估计,今日一战,城内的火炮全都打空了,我军若是再攻,拿下京师,易如反掌。”
“至于说勤王的大军,那山海关数万关宁铁骑,不战而逃,北上之后便销声匿迹,绝不可能再来!”
“试问眼下,朱明朝廷还有哪路大军能赶来勤王?”
接着,大将谷可成阔步走了出来,虎背熊腰,凶神恶煞。
“刘忠将军所言极是,眼下京师被困,围他个十日二十日,城内无粮可食,什么固若金汤,什么京师九门,到时不攻自破!”
“宋军师何必急于一时?眼下当务之急,是把大王救过来。”
最后,一众将领都说了自己的看法,而这些人的观点也都出奇一致。
北京城迟早不攻自破,既然再攻会有损军心,不如不攻,眼下之急还是等闯王转醒再说。
……
第二日,朱由检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屋内一有动静,柳氏母女就走了进来。
柳氏手捧铜盆,骆怜怜手呈一套崭新的龙袍。
而柳氏之所以如此恭敬,还得多亏了王承恩手下太监的指教,以及门外值守的禁军。
洗了把脸,换好龙袍,就有小太监送来米粥,吃过早饭。
朱由检刚一出门,就碰见了赶过来的王承恩,此刻的王承恩明显满脸喜色。
“陛下,臣昨晚在内帑让小的们挖了一宿,挖出来金银不等,总计白银二百万两,还有无数珠宝。”
听到这里,朱由检倒是一脸平淡,明实亡于万历,这话不假啊,堂堂天子竟然还玩藏私房钱这一套,也难怪宅居深宫不理朝政了。
“点好数目造好账册,后面户部工部来要银子,要多少批多少,批完银子给朕过目即可!”
“现在跟朕去一趟太极殿,昨夜朕把太极殿上那群自诩清流的二臣贼子交给了李邦华,瞧瞧去。”
随后,朱由检便在太监们的簇拥下来到了太极殿,经过内城大乱,宫内能聚拢并且肯继续效命朝廷的太监,总计也就一千多个。
而且光昨日守城一战,就战死了五百多个太监,所以对于这些太监,朱由检还是有些许好感,但是也就仅仅有一些好感。
此刻的太极殿门前,依旧有禁军把守着,朱由检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