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本侯帮大伯母把椅子搬过来,方便你凑近点仔细看。”
谢铮清冷的声音,令李氏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连忙摆手,“不……不用了。”
“既如此,刚在屋外听到大伯母要给谁验身……”目光从李氏身上移开,落在她身后的稳婆身上,“来,验吧。”
稳婆何时见识过这样的场景?
莫说是她,哪怕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们,面对这样的谢铮,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的。
此刻,稳婆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于数九寒冬之中,周身止不住战栗,腿上一软,跌坐在地上。
“怎么?要让本侯过去请你?”声音清清冷冷的,煞是好听,却越发令人脊背发凉。
稳婆几乎要哭出来,连连摇头。
她哆哆嗦嗦地起身,脚下虚浮地向纪芜走来。
“咻”的一声,有什么从谢铮手中飞出,直直地插在稳婆下一步要踩着的地砖上。
竟是那根银簪。
将近一半的簪子没入砖中,但凡稳婆再快一步,她那条腿都得废掉。
稳婆“嗷”的一声,晕死过去。
李氏坐在那里,觉得自己已是汗流浃背。
她张了张口,还不曾出声,就听到谢铮吩咐,“把人带上来。”
门帘掀开,两个护卫拖着个人事不醒的婆子进来。
那婆子身上的衣服无一处完好,看着血肉模糊,十分骇人。
李氏哆嗦着,根本就不敢看。
但她眼角的余光好似扫到了什么,于是强迫自己转头看去,猛然瞪大双眼,“刘……刘嬷嬷?”
确定正是从小便跟在她身旁的嬷嬷,李氏陡然看向谢铮,“谢六郎,你什么意思?你竟敢……”
话才说到一半,她扫到了坐在一旁的纪芜,顿时惊疑不定。
纪芜将李氏的神情尽收眼底,又瞧了瞧地上血肉模糊的刘嬷嬷,一个猜测在她心中隐隐成形。
难道……她遇见的歹人是受了李大夫人的指使?她一直都派人盯着自己?
可这里是侯府,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纪芜虽有不解,却因为眼下的状况,觉得今日的一些事情能够说得通了。
难怪这一大早的,李氏将嫡母找到了定远侯府。
若她已被歹人送出京都,房妈妈她们过去的时候,一定会找不见她。
到时候无论掀起怎样风波,李氏只需要在一旁看戏就好。若其中出了什么岔子,李氏也有另外一手准备,便是那个稳婆。
有稳婆在,无论验不验身,都会对自己十分不利。
当真是好算计!
思及此,纪芜瞪向李氏。
原本李氏就做贼心虚,如今被瞪着,忽然恼羞成怒,“小贱人,你看什么看?要不是你,我辉儿怎会被流放?!他今日就要出京了!”
“那是他咎由自取,与我无关!”
纪芜瞧着她此时的模样,冷冷开口,“倘若真要追究,李大夫人,您其实才是这背后最大的推手!”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可是辉儿的亲姑母,将他当成亲儿子一般对待,我怎会……”
李氏怒极,甚至顾不得谢铮在此,起身指着纪芜,满脸的气急败坏。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纪芜打断。
“您说将李辉当成了亲儿子,可为何纵容他作恶多端?”
“虽然我并不知晓他过去伤害过多少人,可就凭他敢在府上女眷休憩之地对我下手,就可窥见全貌,这一切你不可能不知道!”
“但你做了什么呢?你不对犯错的侄子加以惩戒,却百般来为难我这个受害者,甚至想要置我于死地……”
余光扫到地上的那根银簪以及血肉模糊的刘嬷嬷,纪芜声音更冷。
“惯子如杀子,李辉会有今天,就是你一味纵容的缘故,但凡过去你有过约束管教,他就不会走到今天!”
“李大夫人,你果真是将弟弟的儿子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对待,还是……”
纪芜说到此处,稍有停顿。
她紧紧盯着李氏,在她想要冲过来的那一刻,轻飘飘地又问了一句。
“还是将过去对你弟弟的怨恨,加注在了李辉身上?你其实,是故意养废他的吧?”
“什……什么?”李氏的脚步彻底顿住,她盯着纪芜,口中喃喃,“我……我怎么会是故意?怎么会?”
谢铮坐在一旁,幽深的目光落在纪芜身上。
从她入侯府至今,他见过了她的许多模样,可如今的这个样子,却是从未见过的。
她站在那儿,虽然身上的衣衫稍有凌乱,显得有些狼狈,却脊背挺直,难掩那份骨子里的坚韧。
跟她平日里,简直判若两人。
谢铮的目光又转向了李氏。
对于这位大伯母,他还是知道的,无理都能搅上三分,如今却被说得哑口无言。
对于别人家里的那些个杂事八卦,他向来都是不感兴趣的。
但他的一位好友,如今的莱阳侯世子顾衡,却对这些事情知晓甚多,时常会在他面前念叨几句。
他似乎曾听顾衡说过,李家为了族中的那根独苗,将府上的许多女儿,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