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有什么错呢?”
听纪芜说完,陈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转头看向王氏,伸手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给了她一个眼神,随即站起身来,走到纪芜身边,伸手将她扶起。
“说到底,这件事的错在你母亲,她就不该想要将你送走,或者说……从这件事的最初,就该有个了断,而不是将错就错。”
“既然错已经铸成,要么补救要么接受,而不是再用另一种错误来解决,都坐下说话吧。”
陈氏一边说着,引着纪芜坐下,又看向谢铮。
待屋中的人都坐下后,她想要再说时,屋外又一次传来回禀,“启禀夫人,大姑娘回来了。”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下来。
虽然陈氏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偏心了,可这份心思,主要是针对王氏。
她看着纪芜的模样,倒是也心疼面前的这个庶女,但真要论起来,她自然更向着纪明昭。
所以,她决定按照之前与小姑子商议的,不要再阻拦他们两个,但要劝说谢铮改纳纪芜为妾。
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外甥女竟然回来了。
伯府出嫁的嫡女回来探望自己的母亲,自然不能不见,陈氏只好代替王氏吩咐一声,让人将她请进来。
纪明昭进到屋中,房妈妈跟在后面。
九月初的天气还不算凉,尤其眼下正值晌午,外面的日头十分毒辣。
饶是如此,纪明昭身上的衣服还是要比旁人厚上许多,甚至用上了披风。
往日里,她在侯府内穿着端庄而又素净,只偶尔才会用一些鲜亮的颜色。
今日或许是回来探病的缘故,她身上的披风跟里面的衣服颜色没那么素净,倒是很适合如今的秋日。
可她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纵然用了胭脂,还是无法遮住憔悴。
或许是没有料到,这屋子里竟有这么多人。
她先是愣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舅母,您是何时来的京都?怎么没派人去告诉我一声?”
一边说着,她轻轻咳嗽两声,要冲着陈氏行礼。
“我也是刚到,想着明日再派人去侯府告诉你,快快免礼吧!”陈氏站起身来,快走了几步,扶住纪明昭。
打量着眼前的外甥女,她眉心微蹙。
都说这京都里的风水最是养人,要她来说都是骗人的。
曾经单纯灵动的小姑子嫁到京都之后,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而这自小就十分出众的外甥女,也没好到哪里去!
要她来说,还不如这娘俩双双和离,与她一起回琅琊王氏去,家里还差这两双筷子不成?
心里如此想着,可这些话却不能说出来。
陈氏的眉头皱得更深,扶住外甥女想让她坐在另外一边。
“舅母,我还未给母亲跟侯爷行礼呢。”纪明昭温柔笑着,将手轻轻抽出,看向王氏。
王氏向她看来,见女儿比上次见面还要憔悴,心疼不已,“我的儿啊,你我母女,不必多礼。”
“娘……”许是瞧着王氏的气色也不好,纪明昭眼圈发红。
但此处还有别人在,所以她轻轻别过头去,稍稍缓了一会儿,这才看向谢铮,“侯爷。”
“夫人莫要多礼,”谢铮淡淡开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如今的侯府之内有暗卫在,何况常青与常柏两兄弟也在京都,所以关于府上的情况,他都能够知晓。
按照兄弟俩回禀的消息来看,这些日子夫人的身体状况大有好转。
可如今瞧着她,反而比他离开京都那会还要憔悴,他不解其中缘故,打算回到侯府后,问一问兄弟俩。
“姐姐,”纪芜的声音低低传来。
从纪明昭进到屋中开始,她便主动站了起来,等姐姐与其他人行了礼说了话,她才出声。
“阿芜,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纪明昭面露错愕,不自觉向前走了几步。
随即,她停下来看向谢铮,“侯爷,请您派人拿上牌子,去宫里请一位太医来,给阿芜好好瞧瞧!”
“姐姐,不必如此麻烦,”纪芜向着纪明昭走近几步,来到她身边,“回来的路上,我已经看过大夫了。”
“那你现在怎么还……快别站着了,赶紧坐下说话。”纪明昭扶着纪芜,让她坐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向后退了几步。
“阿芜,你……你受苦了,这件事情全都怪我,是我的错……”她一边说着,忽然面向王氏跪倒。
“母亲,今日的一切全都由我造成,是女儿不孝,致使您重病卧床,您亦是为了我,才……才吩咐人送走了阿芜,导致她如今这般。”
“倘若我能争气些,与侯爷……有个一儿半女,又或者我的身体好些,便不会有之前那桩错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的儿,不是这样的,不是……”王氏赶忙张口,想要说话。
“母亲,请您听我说完,”纪明昭温声打断了她,冲着她苦涩一笑。
紧接着,她转向谢铮,与他对视着。
“这些日子,我想过许多,还请侯爷将我休了吧,您那般喜爱阿芜,休了我之后便可名正言顺地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