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本意是想时无度能稍减怒意,殊不知让他如此生气的正是她,更消说她分明受了伤,还要诓弄他一番。 时无度此时的心绪很难用生气来形容了,他何尝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是她歪了脚,他如何都不愿发作。 强忍着不悦的情绪,他不由分说地将人扛在肩上,第三次往上走。 来不及反应的秦相思感到天地旋转,再睁眼时她头朝地面,时无度的肩膀很结实,咯得她不十分舒服。 “时无度,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秦相思觉得自己像码头搬运的货物,挣扎着就要下来。 男子长臂箍紧,斥道:“别乱动,你想把人都招来吗?” 湖边人不多,但零星也有十来人,秦相思现在头朝下,帽裙向外翻转落地,遮面不过是掩耳盗铃。 一听这话,秦相思果然安静了。 她不再乱动,但被人扛在肩头的滋味不好受,时无度也没在意她的感受,前进的动作飞快,还好是早饭吃的早,不然秦相思觉得她一定会悉数吐出来。 心想如斯,她气不过,扬起拳头锤在时无度的背后,可是方向倒置的她力气如毛毛雨,落在宽阔结实的男子身上,聊胜于无。 时无度的动作依旧不减分毫,秦相思腰腹遭受挤压,疼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复是地转天旋,她感到呼吸变得轻松,双眸微眯,看到了深色的车顶。 秦相思被带上了马车,她摘掉幕离,整理凌乱的发髻,靠在车壁上缓缓吐息。 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瓶罐与抽屉碰撞产生的,秦相思的注意力还在腰腹上,她方才触碰了一下,有点疼。 更疼的还是脚踝,顷刻间就将秦相思的神智吸引,她倒吸口凉气,两手紧紧扣着软垫,脖颈一仰,露出雪白娇嫩的肌肤。 莹白转瞬而逝,时无度抬眼时,几步外的螓首恢复平常,她咬着牙,杏眸染红了一片,泪眼盈盈地盯着他,似泣非泣。 正在给脚踝上药油的手掌顿住,时无度敛眸,吐息卡在喉咙中无法动弹。 他见过她哭泣的模样,初来月信那日,她惶恐不安,哭得梨花带雨,冲到他的身前说,自己命不久矣。 她不知这是女子长大的第一步,难得露出惊慌害怕的神色,圆润的眼眸哭得红肿,得知实情后,害羞地埋进他的怀中,白玉似的颊畔堪比晚霞。 这是为数不多的,时无度见到秦相思羞赧的模样,记在心底许久。 此刻相似的场景再现,虽不比当初,但她眉眼染上羞意,堪比深秋的枫叶,红绯似火,盛开灿烂。 这样的美好曾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他人,大抵有过许多次,她与景衍之间,琴瑟和谐的时刻。 时无度不曾深思于此,可一旦深思了,胸腔里燃起的无名火堵得他呼吸凝滞。 每每想到此节,开始悔不当初,合该不管不顾地将人囚在身边,而不是放任她自由。 心想如斯,手腕的动作用了力,似要将掌中的脚踝揉碎,揉到骨子里。 “嘶——时无度,轻,轻点。”秦相思痛出两滴泪,半个身躯向后仰,蜷缩着想要躲开时无度的掌心。 结果当然是不能的,她稍稍一动,时无度的手掌便握紧不放,掌心沾满了药油,覆在脚踝上,热得发烫。 “别动。”时无度乜她,右手用药油细细涂抹着。 重逢时他便发觉了,秦相思清瘦许多,远不比当年珠圆玉润,笑起来脸颊有肉,不似现在只剩皮囊,好比她的脚腕,他毫不费力就能握在掌心。 她挣脱不得,犹如掌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