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知上面有字,还以为是镯子有了瑕疵,王子妃才赠予老奴。” 瑕疵……景衍心底冷笑,那玉镯是两年前他亲自命人定制的,月季上分别镌刻他与相思的名字,怎么可能有瑕疵! 迟到一年的新婚之夜,景衍亲手将玉镯戴到相思的手上,那时他与她,红袖添香,缱绻相拥。 他清楚记得华那晚拥在怀中的相思,盛开绽放得正如玉镯上月季花,鲜艳而美丽。 他清楚记得相思小心翼翼地捧着玉镯,告诉他定会爱惜此物。 可现在,她人离开了,玉镯不愿带走便罢,还要磨平两人的名字,送给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一个粗俗,平庸,德不配位的管事,梓宫的奴才。 温润如景衍,此刻浑身被寒意笼罩,眸眼敛上幽深的灰暗,就连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他觉得心头残存的温意骤冷,浮上一层厚厚的寒冰。 原以为相思重赏下人是为掩盖她离开西凌的目的,如今看来,不止如此。 她是故意的,故意借机一叶障目,更是故意重赏下人,纵容他们。 有功则赏,有过当罚,但循规蹈矩份内之事,是管事下人应尽的本分,但相思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行赏,事无巨细,哪怕是下人传递一句话,相思都会赏赐,更不用说旁的事了。 一些下人或管事的胃口就这般喂大,做事敷衍,随意应付,或只是执着于表面功夫。 更有甚者,对姬嫣然阴阳怪气,说从前清凉阁那位在时,天天赏赐,怎得到了荷花台这里,一毛不拔了呢。 气得姬嫣然三天两头在房里大哭,对着景衍吹枕边风。 她何曾受过这般委屈,清凉阁那位不论缘由厚赏,到底有何居心,诸如此类的话,景衍不知听了多少遍。 他原是不放在心上的,也不愿再去细想相思有何居心,可现在景衍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相思故意纵容下人,是不是算准了他不会重罚他们,少则申斥两句,多则杖责或是罚几月例银,绝对不会用重刑。 她算准了他贤明在外的名声,宽厚温和的三王子,是不可能对下人动用重刑的。 景衍忽地嗤笑一声。 暗夜里,笑声宛如鬼魅,吓得管事们浑身一哆嗦。 “来人,刁奴以下犯上,有违宫规,杖毙。” 暗夜里,景衍的音色比鬼魅还要瘆人。 三名管事惊恐万分,甚至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被几名侍卫拖走。 他们这时才意识到听到的话都是真的。 温和宽容的景衍突然严厉风行,像是平静夜色里,忽然出现只撕咬百姓的猛兽,吓得人来不及尖叫,便被其咬破了喉咙。 眼睁睁地看着猛兽将自己吞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饶命啊!!” 求饶的惨叫声划破夜空,但丝毫掩不住景衍脸上的阴霾,他冷漠地看着三人被拖走,仅有的目光盯在手腕上随之摇晃的玉镯。 金与白交相辉映,于灯火下闪烁着光泽,映出一张令人心动的容颜。 景衍死死地看着那张容颜。 相思知他甚深,如若她还在,景衍确实不会重罚。 如今……景衍仰天,笑容冰冷无情。 他偏不,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