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的是,陛下接受了她的提议,决定为明月择一门亲事,江皇后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少许。 陛下实在是太疼爱明月了,这令多年无子又是正妻的江皇后渐生嫉妒怨怼,冥冥之中仿佛只要有明月在,她在陛下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是第一位。 私心里,江皇后还是希望能多陪伴在陛下身边。 明月容颜已是倾城,更消说与她五分相似的祁帝,嫁给他时江静言才十四岁,帝王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她如何不动心。 最是无情帝王家,出嫁前父母这般告诫江静言,可进宫后的最初五年,陛下的身边只有她,是她一生都无法忘怀的美好时光。 哪怕今非昔比,哪怕事与愿违,江皇后依旧想与陛下,回到最初的那五年。 她不想今后余生都要在宫里时时刻刻见到明月,怕自己有朝一日忍无可忍,做出不计后果的选择来。 既然陛下都松了口,江皇后愿意放下芥蒂,尽心尽力为明月挑选合适的郎君。 * 择婿这件事上,江皇后十分热情,强撑着精神应付了一下午,回到春风殿时,秦相思怏怏地躺在榻上,唉声叹气。 俗话说事不过三,可今日已是第三回了,江皇后话里已经点明,皇兄是真的要为她择婿。 秦相思想不通,从前皇兄半字不提此事,言外之意多是出嫁从夫,怕她在夫家受苦,舍不得,故而养一辈子亦无不可。 皇室宗亲里有两位姑母便是如此,秦相思大概以为她会走两位长辈的老路。 不曾想,三年不见,皇兄一反常态,不仅存了为她择婿的心思,而且事情一应交予江皇后安排,秦相思心中不愿,也不能当着一国之母的面拒绝。 终归是要亲自与皇兄说清楚的。 思及此,秦相思轻轻叹了口气。 “长公主何事忧心啊?不若老臣再给您拟几个药膳?” 说话的正是日日来春风殿请平安脉的吴医令,秦相思抬头望了他一眼,忽然灵机一动,漂亮的眼珠转了转,笑眯眯地打量对方问:“吴医令,稍后可是要去宣政殿?” 吴医令请脉后去宣政殿回禀陛下已是常态,合宫皆知,于是他点点头:“是。” 秦相思眨了眨眼睛,螓首微垂,再抬起时眉心的花钿亮眼夺目,置身霜色宫装之中,仿若灵动起舞的仙子俏皮可爱。 她笑语盈盈道:“那,劳烦医令替本宫传句话给皇兄……就说:时日严寒,明月身子弱受不得风雪,需得安心静养,不宜出门。” 闻言,老太医内心纳罕,明月公主两日后不是还要出宫去永宁侯府?怎得现在又要求静养不出门? 一时不明其中关窍,觉得两厢矛盾。 “长公主何出此言?老臣记得您两日后……”话至一半,老太医自觉失言闭了口,讪讪而笑。 对方的态度令秦相思满意,她笑得愈发明媚:“吴大人,且代本宫传这句话便是,明月感激不尽。” 吴医令心虽疑惑,但不敢多问,遂点头应了。 * 枫溪宫暖阁内,淑妃疲惫地躺在榻上,美目微阖,抱怨道:“皇后那个老妇想给明月择婿,何需这般麻烦。无端做了几日绿叶陪衬,当真是累得慌。” 大宫女锦瑟站在身后为她揉肩捶背:“皇后与长公主亲厚,彰显姑嫂和睦的大好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淑妃闻言,冷冷一哼:“她惯是会做样子的。” 自家主子谈及国母的不好,锦瑟不便回应,默了片刻才张口。 “皇后地位在那,不会轻易撼动。依奴婢愚见,娘娘既与长公主既有旧交,何不加以利用?左右与春风殿交好,与咱们有益无害。” 原以为一切如淑妃所言,陛下的赏赐与厚爱是做给外人看,可当春风殿的明里暗里赏赐堆积如山时,这些三年前方进宫的“新人”心态渐渐有了变化。 尤其近日端妃惠妃的女儿与春风殿来往频繁,作为枫溪宫的宫女,锦瑟不由得为主人考量。 始料未及的是,淑妃乍听此言,蹭得坐直了身子,右掌狠狠地往案几上拍。 “什么旧交!当年她差点坏了本宫大计,若非看她是陛下的至亲,本宫早就……”美人的容颜略有几分狰狞,她咬牙切齿,喃喃低语,“当真是造化弄人,为什么会是她呢?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