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怀中人的方寸早已因此生乱。 无论是刚才背后紧抱还是现在正面交锋,两人之间一直没有距离,彼此的气息早就融为一体。 秦相思羞红得在时无度炽热的呼吸下混沌了大脑,阳光微斜,她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失控起来。 思考转瞬即逝,关于时无度方才的异样及音声,她也许是忘记了,也许是选择了忽略,事实于她,似乎都不再重要。 心弦被一下下撩拨微颤,终于在时无度又一次徘徊摩挲之间,秦相思扬起了下巴,主动吻上他。 奇怪,时无度分明身体滚烫,唇瓣却凉得反常。 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秦相思甚至来不及合眼,她倏地瞠目,皓腕攀在时无度肩膀蓦然收紧,挣扎着向外推拒,似乎想要离开这场因她而起的情动。 请神容易送神难,猛兽出笼焉能轻易就范。 属于彼此的呼吸,吐息,唇齿纠缠不清,秦相思的气息也快被时无度散发的灼热温度融化掉,顷刻间,她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似乎是打开了困住恶意的牢笼,而现在她想让一切归位,俨然成为泡影。 箭在弦上,时无度目眦欲裂,偏偏此刻,秦相思主动吻了他。 刹那间,他仿佛听见心里的铁链断掉的声音,残存的理智克制着他的冲动,然而另一边,阴暗的影子却在耳畔低语:怂恿着时无度大胆一点,眼下秦相思对他有了感觉,他只需顺势而为,将错就错,结局也许不会如想象的那般坏。 这般想着,时无度着魔似的抓住秦相思的双臂,高高抬起越过头抵在墙上,发疯似的掠夺,从唇瓣,耳垂,颈间…… 事态逐渐失控,秦相思挣扎着侧过头,如同不系舫的那晚,她拒绝了时无度在她的耳颈犯上作乱。 这种感觉与亲吻不一样,她不习惯,隐隐中有些害怕。 正是她的抗拒使得时无度的理智短暂回归,药性尚未完全发作,海浪尚在滚滚而来的路上。 霎那清醒之余,时无度抽回了手,踉跄后退,跌坐在床。 便在此时,体内血液似洪荒翻滚沸腾,药性再度发作,理智即将被吞噬前一刻,时无度熟稔地抓起落在床脚的匕首,径直划向左臂。 手起刀落,鲜血直流。 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秦相思错愕之余,终于明白了房间里的血腥味因何而来。 “时无度,不要!” 眼看着时无度再度举手,试图划下第二刀,秦相思不假思索冲上去阻止了他。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匕首从时无度手中夺下,她抓起他的左臂,掀开鲜血染红的长袖,借着照进屋内的几束阳光,几道纵横交错的伤口暴露出来,新伤裹着旧伤,却没有一道是愈合的。 每一道都是今日才有的伤痕,血迹斑斑,最新的一道鲜血直流,而其他勉强止血的伤口在刚才的争执中裂开,又沿着血迹蜿蜒流淌。 秦相思泪如雨下,掂起时无度的手臂捧也不是,抓也不是,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掌,用手帕轻轻擦去伤口上的血水。 “你疼不疼,我轻点弄,我……”秦相思无语凝噎,任凭泪水沿着脸庞滑落。 他方才抱了她那么久,如何不知他的异样?秦相思原以为一却因她而起,事到如今,恍然大悟。 他中药了,所以才会如此反常,全身滚烫。 难怪一开始赶她走。 眼泪破眶而出,秦相思语无伦次,千言万语汇聚一堂,话到嘴边,也只有一句句问他:疼不疼。 时无度没有回答她,或者说,没法回答她。 他高估了自己的毅力,也低估了镇国公的能力,以至于落得今日境地。 在东院里挣扎许久,婢女们步步相逼,时无度不想遵从本能,便只能用痛苦换取理智。 所幸弘舟将他救了出来,但药性二次发作,大抵是亲眼目睹了他的痛苦,弘舟才会头脑发热,禀着私心不去找大夫,反而找来了秦相思。 亲历两波潮涌,时无度深知所中之药的药性如何霸道,第一次连划四刀才勉强捱了过去,第二次他划了三刀。 现在是第三次,他才划了一刀,远远不够。 用伤口换取的清醒只维持了一刹那,眼下他想要理智,必须要再划一刀,或是两刀。 可现在,匕首被秦相思夺走,扔在角落,不仅如此,她还声泪俱下处理着伤口,一遍遍问他疼不疼。 时无度双眸猩红,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一滴眼泪不偏不倚落在伤口上,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她亲手将他残存的理智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