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义哥哥!” 雨后初晴的下午,面如冠玉的少年长身玉立踏入宫门,眼帘未抬,一声软糯的呼唤迎风而来。 少年清冷的眉松动柔和,未几,神色如常。 女孩扬起甜美的笑容,绿裙娇俏,金绣黄花鲜艳,两只纤细白皙的胳膊张开,她像只欢快的鸟儿雀跃着奔向少年。 “公主殿下,请留步。” 始料未及的,少年向后退了一步,语气冷淡而疏离,看不见的复杂情绪在眼中闪烁着,消失不见。 秦相思扑了个空,傻愣愣得呆在原地。 九岁如她,立时三刻无法理解少年突如其来的变化,她只知道,子义哥哥离宫十天之久,她很想他。 她情不自禁向他靠近,他下意识后退隔开了距离,重复冷道:“男女有别,公主请留步。” “我不要,我就要子义哥哥在一起。” 秦相思不听话,她有资格可以不听任何人的话。 “公主殿下,相同的话微臣不想在说第二遍。”少年咬牙切齿,别过头抱拳行礼,“请您自重。” 一句话将秦相思满心欢喜搅得粉碎,就连绿裙上的黄花都失去耀眼的光彩,失落落垂在地面。 她深深觉得委屈。 子义哥哥变了。 他不再唤她思思,取而代之的是公主,是殿下。 他开始自称微臣。 好奇怪,她与他分别不过十日,他就变了。 变得愈发冷漠,不止对别人冷漠,对秦相思更是如此。 杏眸微红,女孩朝少年轻吼:“子义哥哥大笨蛋!” 转身跑去紫宸殿向皇兄哭诉。 祁帝将九岁大的女孩抱在膝上,宠溺地抚摸她的脑袋:“眼不见心不烦,皇兄把时子义逐出宫好不好?” 语气十分温柔,俨然与不日前警告时无度的威严模样大相径庭,一点也看不出他就是幕后“真凶”。 一句话堵得秦相思哭声戛然而止,继而摇了摇头。 “不要。”否认得干脆又决绝。 秦相思的确希望皇兄能为她做主,可好不容易才盼望着子义哥哥回来,若因此他被逐出皇宫,那还是不要了。 她极为认真地想了想,默默地从祁帝身上爬了下来。 见状,祁帝不悦地轻啧了一声。 本意是让明月知难而退,他坐享其成。 不想两人的羁绊连接太深,即便外力也无法轻易剪断。 早知如此,合该三年前平安离开东京时让时无度离开皇宫。 走出紫宸殿的女孩红着眼眶。 “公主妆安。” 少年立在汉白玉石阶下,等候她出来。 女孩气急,撇着嘴哼了一声,她扬着高傲的头颅,居高临下。 “我,本宫鞋子脏了,给我,给本宫擦干净。”说着不甚熟练的自称,女孩赌气,命令宫人般命令着少年。 少年颔首,三两步走近,熟悉的气息萦绕身畔。 女孩倏然后悔,舍不得让他卑躬屈膝,急忙补充:“你唤我,唤本宫名字,我,本宫就不计前嫌,不为难你了。” 少年默然不语,蹲下,轻轻擦拭着表面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绣花鞋。 “子义……”秦相思负气别过头,咬了咬牙。 “时无度,我饿了,送我回春风殿。” 九岁那年,秦相思第一次唤时无度全名。 自此,唤了许多年。 * 山谷风清天明,瀑布三千,水声哗然。 离水岸不远的山洞里安静了半晌。 景衍宛如木桩坐在地上,看着昏迷不醒的秦相思,一只手还被她紧握在身前。 她眉头紧锁,咬牙切齿,也不知梦见了什么。 左不过与时无度相关。 景衍如是想。 冷不防秦相思犹在梦中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丝丝血迹渗透,沿着指尖蜿蜒流下。 景衍如荒漠干涸,俊美的脸庞失去了变化的痕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他轻轻抚摸上秦相思的额头,温度分明滚烫依旧,却一分一毫都抵达不了寒冷的心间。 景衍不甘心,他垂头,靠近,再靠近,希望秦相思能将这份炙热的温度能传递给他,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顷身上前,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