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西凌王既与北燕合谋,意图混淆东祁皇室血脉,祁帝自不会坐以待毙。 太皇太后有一点说的没错,二十多年皇帝生涯,他工于心计,善于谋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闲散皇子。 他是祁帝,事关国事,感情用事极为大忌。 却也不可否认,对付景衍,祁帝实实在在存有私心。 前有明月离宫数日不归,后有请求太皇太后将明月认祖归宗未果,祁帝满腹怨气与愤懑无处安放,自然而然转移到旁人身上,首当其冲的正是景衍。 祁帝亲自抚养过刚出生的婴儿,能够体谅女子不易,无论三王子妃还是雉儿,他不会下狠手。 至于景衍,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何况兄弟二人争夺的是西凌王位。 赢则生,输则死,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 中年官员得令,拜礼后退了出去。 余忠良恰在此刻回来,脸上堆迭着适宜的笑容,恭敬道:“回禀陛下,东西都已经送过去了,小裴大人也照单全收,奴才亲自看马车出了宫门。” 祁帝颔首,好似聚精会神地批阅奏章,余忠良端上茶水,在一旁为其研墨。 沉默融入空气中,弥漫在御书房内,又缓缓散开,顺着门缝溜走。 祁帝倏然放下笔,手执茶盖拨动着茶叶,冷不丁冒出一句:“明月是不打算原谅朕了。” 不然也不会十天半个月离家不归,连个口信也不愿差人捎给他。 若非知道她住在裴府,祁帝恐怕早就差人上门将明月请回来。 不过十来日,他便觉得煎熬,日后若成亲,又该怎么办是好。 甫想起皇祖母要求尽快为明月办婚事,祁帝烦恼不耐的心境又悬了起来,神情也冷若冰霜。 伴君如伴虎,余忠良只觉额头上惊出了汗,被周遭突然低沉的空气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他讪讪一笑,赶忙道:“陛下,公主敬您爱您,哪里有原谅不原谅之说。公主只是骤然知晓真相,一时承受不住才会如此。依奴才看,公主宅心仁厚,连从小到大服侍的宫人都珍视待之,可见血浓于水,一脉相承不会骗人。裴家也向来是心善的。” 说起最后一句时,余忠良小心翼翼觑着天子的神色。 祁帝表情依旧淡淡的,喝下半盏茶水,重重放下茶盏,鼻梁深处方哼了一声。 裴家是心善,可千不该万不该得寸进尺,从他的身边抢走明月。 沉默半晌,书房外内侍来报:“启禀陛下,礼部前来请旨:皇后娘娘生辰将至,是否照旧操办。” 不知听到了哪几个字,祁帝眼神倏然变暗,眉头紧蹙,手中的茶杯被捏碎,茶水溢出桌面,洇湿了奏章,瓷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余忠良瞪眼,连忙跪下:“陛下息怒!” 御书房内外所有宫人齐齐跪下,匍匐在地。 余忠良余光瞥见祁帝的指节溢出血丝,着急地朝跪在书房外的宫人大喊:“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叫太医!” 一名内侍躬身应是,哆哆嗦嗦离开宫殿。 祁帝伸出手,余忠良得到示意,拿出干净的帕子,暂时包裹住伤口;又着人将书桌与地上的碎片残渣收拾干净。 一切事毕,祁帝方道:“且告诉礼部,礼仪照旧。” 未及内侍回应,祁帝又冷冷道:“但皇后尚在禁足,朝廷内外命妇不得见,河东江氏更不许入宫觐见。” 内侍颔首应答:“谨遵圣意。” 待人退下,余忠良擦干细汗,试图平息祁帝瞬间燃起的怒火。 “陛下息怒。宫里上上下下奴才业已细细盘问,河东江氏的细作全部捉拿,椒房殿侍卫宫人奴才也全部换上了自己人。同样的事,宫里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祁帝抿唇,表情似不悦似痛苦:“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皇后这是恨及了朕。” 所以向明月袒露隐忍多年的秘密。 不可否认,祁帝对皇后心存歉疚,但扪心自问,他待江静言,已是尽其所能。 皇后究竟何时察觉明月是他的孩子,祁帝不知,如果知道,自然不会再允许明月与皇后亲近。 无奈灯下黑,祁帝自认为将明月的身份藏得极好,江皇后也隐瞒多年不表。 她最想除去的应当是明月才对,可惜她无法下手,祁帝将明月看得太重要,她若动手无疑自焚。 皇后经年无子,求子若渴俨然成为执念,执念不当,易生心魔。 孩子就是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