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沪市重案组的组长,有多年的办案经验,你并不需要担心。”
“工作时间和行为的准确率并不成正比。”
许风迎仰头,“就像你无法凭两句话排除我的嫌疑,我也无法凭你的经历毫无保留的信任你。陌生人之间,实在没必要这么吹毛求疵。”
韩阅川的话像是敷衍又像是妥协,高亢和嘹亮似乎是在掩饰他内心地点点不满。
许风迎则展露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自始自终,她的语气既不讽刺也不柔和,似乎就像她陈述的那样,她并不是对谁有意见,而是本身说话就带冲。
“你也不用担心。如今查案并不是警察的一言堂,在没有充分证据之前,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这不一样。对你来说,这次的案子只是你经手过无数案件中的一个,你自然游刃有余,可对我来说,你判错案的成本需要我付出一辈子去承担后果。我们的侧重点不同,此刻承担的压力也不一样,无法同理。”
无法同理?
韩阅川咬碎了后槽牙,却硬是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习惯了用拳头解决问题,这种淬了毒的小嘴,他还真是束手无策。
“许小姐的嘴巴一直都这么厉害吗?”
“当然,这是pr人的天赋。”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韩阅川看着许风迎总觉得这是一个女版的沈谈。
走进c栋,韩阅川看着许风迎熟练地绕过客梯从员工通道下到负一层。
电梯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热气和通风管的轰鸣就惹得韩阅川往后退了一步,更别说后厨食堂散不掉的气味更让他觉得闷热难耐。
许风迎看韩阅川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怎么了大领导,不习惯?”
韩阅川自诩是个能吃苦的人,可当他发现许风迎的办公室竟然是蜗居在停车场一旁,雷同保安室的地方时,还是有些意外。
“看你穿着家里条件挺好,这种办公环境你也能坚持的下去?”
许风迎快速抓起桌面的电脑以及几张零碎的文件。
“铁饭碗端久了的人哪里还知道什么叫民间疾苦。你以为我们这种在星级酒店工作的人会在什么豪华办公楼享福吗?星级酒店的富贵只属于富人,就算沪市gdp全国第二,居民区里依然存在不洗澡的流浪猫。”
她指了指自己:“就像我的办公室。——再说了,谁和你说穿得贵家里条件就好了?没听过一个词叫都市精致穷么?大家都是用金玉其外的躯体去掩饰自己破烂不堪的生活而已。”
韩阅川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有些无言以对。
许风迎的嘴巴远比自己想的要刻薄。
可这种刻薄似乎又并不只是宣泄个人情绪,更像是一群人的怨气汇聚到她心里,借着她的嘴宣泄而出。
他感觉到了许风迎对自己的敌意并不是子虚乌有。
虽然自己已经得到了她的解释。
可解释很虚无缥缈。
韩阅川并不认为一个陌生人会因为寥寥几句话就对另一个人心怀不满。
不到三十秒,许风迎就干脆利落地收拾完随身用品,甚至还换下了自己尖细的高跟鞋。
韩阅川依旧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可许风迎根本就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
“我收拾好了,走吧。”
她一手捧着电脑,一手夹着一摞文件。
出门时匆匆忙忙,一不小心,文件夹里的一张纸掉在了大门出口处。
韩阅川低头捡起时被许风迎一把抢了过去。
“看什么!”许风迎语气有些急促,“看得懂吗你就在这偷窥商业机密。”
韩阅川觉得好笑。
“投诉信也算商业机密?”
许风迎一愣,低头瞥了一眼那张纸。
“你还真看得懂啊。”
“日语很难懂吗?”
许风迎翻了他一眼。
韩阅川搁在空中的手默默放了下来。
这是一封日文的投诉邮件。
内容大概是关于酒店私密性差,有客人在住店后发现挂在床上房装饰的画作背后竟然有一个大洞。
“你们酒店还挺豆腐渣工程的。”
“正常,越是金玉其外的地方,内里就越腐朽不堪。”
许风迎面露憎恶,“正常酒店一年会遇到几百件投诉。虽然不排除有些手段肮脏的竞争对手会从这些细节做一些恶劣的商战,但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的蛋,它如果自己质检过得去,哪里还会被人抓住把柄。”
韩阅川忍不住抿嘴一笑。
“看来,许经理经常替公司擦屁股。”
“你以为公关经理都在公关什么?”
许风迎面无表情地回答,“那种看着脑干缺失的道歉信和声明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有问题吗?我们只是上面的传声筒,替人挨骂的罢了。”
韩阅川心中一动。
“那这次酒店发生命案,你要怎么去公关?”
“上报,等待警方给出的说明,将涉事楼层关闭,给与目前时段内所有在店客人优惠补偿,同时联合有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