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去时,在座的众人就知道那位金主爸爸要到了,不少人是好奇,有些人是紧张,还有几个人把弄起头发来,悄悄拿出梳妆镜查看自己的妆容是不是足够完美,意图给这位投资商留下足够好的印象。
毕竟有钱还长得好的可不多见,大部分投资商都是大腹便便,或者秃头谢顶,油腻得令人反胃,一些人就算有那么点心思也被这种外貌给整得退缩了,如今来了个很有可能堪比圈内男明星的金主爸爸,谁还能不做点被总裁宠爱的梦呢。
要是能有个一见钟情什么的可不是美滋滋。
四月底的天气不冷不热,太阳藏在云后若隐若现,是个全家出动去公园里压马路的好时间。
但a市大学附属中学九年级的学生们并没有欣赏这种好天气的心情,整个独属于初三的一栋教学楼里安静得像是压根没有人似的,只有巡视的领导路过走廊时的脚步声才让整栋楼里有了那么点生气。
五号考场里坐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看了眼挂在教室后面的钟,百无聊赖地继续望着学生发呆。
“咣当”一声巨响吸引了整个教室人的目光,不少学生被惊得在自己演算的草稿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弧线。
“吓死我了。”好几个学生小声嘟囔着,当监考老师视线扫来时,赶忙埋下头去继续算自己的题目。
监考老师表情严肃,但等到看清楚这个扰乱考场秩序的人是谁时,语气虽一样严厉,眉眼却舒展了开来:“怎么了?”
柯倾十分之茫然,周围的一切陌生又熟悉,就算他脑子再好使,面对这堪称诡异的一幕时都难免会愣神。
“到底怎么了?”许是他的眼神太过茫然,面孔有些苍白,监考老师以为他是病了,帮他把跌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伸手去拉他,“身体不舒服?”
对监考老师面容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柯倾下意识地叫出了那个不知道是否正确的姓氏:“张、张老师,我、我肚子疼。”
张老师搀着他坐回位置上去,眉头重新皱起,只是眼里的严厉化为了担忧:“能坚持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柯倾勉强地拉扯嘴角笑了笑:“我、我想去下洗手间。”
出于对这位老师心目中好学生的担心和信任,张老师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去吧。”
五号考场重新恢复了安静。
尽管已经过去近二十年,但当旧地重游,本以为遗忘的记忆又重新归来,柯倾顺着走廊,在拐角处成功找到了男厕所,他猛地推门走了进去,二话不说拧开水龙头。
冷水淋在脸上总算是让他心情平复了些许,他抬起头,望着水池前镜子里的自己:眉眼清俊,身材偏瘦,个头也还很矮。
脸还是那张脸,不过不再是一个三十岁即将步入中年的男人,而是一个鲜活年轻的少年。
柯倾伸出右手撸起左手衣袖,内心深处觉得这个举动很是傻蛋,但还是狠狠掐住一块肉转动了一下。
“嘶——”
真他妈痛!
人生还有能比这更不靠谱的事情吗?
柯倾盯着左胳膊上自己掐出的那块红斑沉思。
好不容易生活总算是走上了正轨,可以轻松自在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也从暗恋对象嘴里听到了关于告白的话语,谁知道路过的一辆卡车大概是单身狗看不得旁人秀恩爱,扯断了货物上的绳子,一车厢钢管噼里啪啦迎头砸来。
他正忍着疼痛在和铺天盖地的钢管搏斗,莫名其妙周围场景二话不说就来了次大转换。
一下子回到了初中考场上。
抹了把脸上的水,柯倾下意识地去摸口袋,想要翻出手机看时间,摸了半天所有口袋里空荡荡,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三十岁刚回国的柯倾,而是初中正坐在考场上和试卷奋斗的柯倾。
他抬起了左手,果不其然腕上绑着一块藏青色电子表,这是在初中校门口文具店里买的,二十五块,有荧光有夜灯还有闹钟,功能齐全物美价廉,就是塑料腕带戴久了手腕发痒。
电子表上的冒号闪烁着,不多时分往上跳了一个数字。
现在时间09:13。
柯倾在学校里参加的考试基本都是整点或整点半开始,一般早晨的考试不是八点就是九点半,所以现在考试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十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