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遇到一个羊的成员,不管对方几岁,他都要上去笑呵呵的强行尬聊。
羊被随机抓住的成员表示很干。
这要是随便哪个普通人这么骚扰大家,可能早就引来了烦躁和反感;都是一帮孤儿整天凑在一起臭烘烘的有什么可聊的?这么闲就去把公厕的垢弄干净。
但是莲不一样。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再喜欢干净的小孩身上都会不可避免的带一点汗味,可是少年的身上却仿佛偷偷系了一圈香薰——干燥、清爽、微香。
每当他微微弯腰和比他身高低的小孩交流之时,总能从他那泼墨般冰凉丝滑的长发中嗅到一缕像是某种泥土、树木、花蕊般的淡香。
动物,包括人类,对一个新来同伴最先观察的方法永远是——视觉、触觉、嗅觉。
人长得真不错,摸起来干净还滑,闻起来香,再加上说话温声细语,像是打心底将双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对待;这样一套丝滑小连招打下来,先别说喜不喜欢,就很难让人找理由讨厌。
莲最常问的问题:
“你在做什么?需不需要帮忙?”
“卫生是轮值的么?我也想参加…要白濑同意么?好吧。”
“你几岁了?有12岁么?”
“你喜欢读什么书呢?”
很多孩子被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会突然像被冒犯了一般皱起眉头,语气毫不客气:“读什么书,我不识字,你来找茬是吧?”
就像现在。
省吾的反应更加激烈,他相较于其他孩子更年长,挑起眉头歪着嘴角的模样更具备攻击性,上下打量莲的时候似乎在想往哪儿能打出会心一击。
男孩骂骂咧咧:“不能依靠中也所以开始随机挑选猎物了吗?整天摆着一副公子哥的模样,结果像个废物一样天天搭讪小孩子,你不会以为就你这个年纪还能在那群10多岁的小鬼那里抱团成功吧?笑死。”
“与其整天在这里无所事事的晃悠,你倒不如凭你这份姿色去那些大帮派当个端茶送水的摆件,起码你在那里哪怕智商为负数都能捡点别人的剩饭吃不至于饿死。”
“……”
陈采莲仅仅是停顿了片刻。
最后他仿佛是没有听到那些难听的话语,抬起的脸庞在阳光下莹润宛的似要透明、语气困惑却自然:“省吾…对于文字应该书写低于口语能力吧?正好,我想教微镭钵街的孩子们一起识字。”
哪来的脑瘫?从头到尾都在自顾自说话。
省吾听的简直要翻白眼。
他对这种空有脸蛋的废物没有多讲的兴趣,准备简单收尾:“在镭钵街,我们唯一要学会的就是活下去。”
说罢,这个13岁的男孩感觉自己这句话说的特别有哲理,准备搭配一个酷酷的背影,转身就走。
他还没走出两步,身后的陈采莲开口:“可是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要离开镭钵街啊。”
…
“?”
省吾停下脚步,转头困惑的看着他。
周围的偷听的小孩们也愣了一瞬。
“……”
细细碎碎的交头接耳声停了下来。
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有来得及上户口的孤儿,甚至有一些就是黑户的孩子。
镭钵街之外的世界在他们的心中已经自动注销了他们的通行证;孩子们在这种环境下成长,没有世界观、没有辩证欲望。
他们与镭钵街的关系,就像是地球和宇宙;人们熙熙攘攘的挤在这里,浩瀚的星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没有回音的海。忙忙碌碌,嬉笑怒骂的在这里度过完不体面的一生,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向了深空再去望一眼;最后成了一座寂静的白日孤岛。
在这里强者可以统治一切。
在这里没有规则,弱肉强食。
镭钵街的人一生都是镭钵街的人。
他们自尊又自卑,鄙夷着城市中过着安逸生活的人同时,也毫不犹豫的坚信对方同样厌恶卑贱贫穷混乱的自己。
国家的孤儿、下水道的老鼠,终其一生注定要随着这个沼泽不断下沉,最后或许是死在下水道、或许是在某处帮派的宴会上被木仓杀——总之,他们会在这里进行一个时长缓慢而痛苦的燃烧,最后再无声无息的熄灭。
现在有个人理所当然跟他们说——我们总有一天要离开镭钵街的。
他甚至用的是肯定句,仿佛这是个必然发生的结果。
省吾不知道别的小鬼怎么想,但他只感觉像听了一个荒诞的笑话。
少年乐了:“…你果然是外面来的家伙,只有外面来的人才能说出这么蠢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长发少年带着笑容说道:“来识字吧,然后我会带你们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轻而缓慢。
“我曾经去过很多地方。”
“我在钢筋水泥的灯火丛林等过公车、我也在雨天的竹林中搭建小屋一个人听雨,我还去过洁白苍茫的雪山之枕着星夜入梦,目睹过一头雪熊从断崖之上一跃而下,坠入漆黑的湖泊。”
陈采莲坐在省吾脚边的板凳上,脸上露出了一种回忆之色,似感慨、似回味:“前不久,我去过横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