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老槐树被养出了树蝇,有人借刀杀人。”
“王婶,是你吗?”张天师忽然俯下身子,盯着王婶的眼睛,引诱道,“这个村子里,除了你,还有谁会呢?”
在里屋大气不敢出的宝珠听住了。
是谁呢,作为妖怪的她被银茯苓花的气味干扰,都没有察觉老槐树下的秘密。
村里还有第二个能看到妖气的存在吗?
第9章
王婶与张天师对视了许久,视线一转,倏地咧嘴一笑,改口道:“我方才说错了,是我将李庆家的银茯苓花换了。”
张天师扯了扯嘴角,一团和气的脸冷了下来。
“你没看到金茯苓花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你在帮谁遮掩?”
“我要死了,自然是要拉李庆一家子下去陪我的爱媛,替谁遮掩?”
“谁说你要死了?”张天师敏锐地抓住了话头,“异人寺只负责异事,人事由官府衙门来断,你现在的罪名不过是毁了李涵的尸体,谁给你判地死罪?”
王婶一愣,移开了与张天师对视的眼睛。
接下来不论张天师如何提问,王婶都半阖着眼,一言不发。
张天师冷哼一声,回头看向如雕塑一般的李挚,意味深长道:“既然王婶不肯说,那么我们便问问里屋那位如何?”
李挚没有回答。
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的裴天师先一步进了里屋,诧异地与床上的宝珠对上了眼。
宝珠哎唷一声,将身子缩进了被子里,颤声道:“你,为何忽然闯进女子的房间。”
裴天师没想到屋里藏着的是一个娇娇小姐,一身凛然正气瞬间散了大半,磕磕绊绊道:“小姐为何躲在房中?”
“明明是你们突然闯进我姨母家里来,我身子不适,一直躺着呢。“宝珠嗔道。
裴天师圆脸一红,呃了一声,求助地看向身后。
张天师不知屋里是女子,此时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站在屋外高声道:“小姐,我们方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宝珠埋在被子里,含含糊糊地回答,“你们天师不都查明真相了,还要要我说什么呢,要我说,我就说我姨母干得好。”
这位小姐真是……
两个天师听了,一齐伸出手来挠头。
倒是角落里,一直不言不语的李挚发出了一声轻笑。
张天师又转头看向李挚,李挚不躲不闪地看了回去。
男子之间,似乎有种天然的默契,张天师恍然大悟,做出一副了然的面孔来,指着屋里气声道:“你为了她才这样跟着?”
李挚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里头宝珠见自己已经被发现,索性破罐子破摔,从被子里支起身子,出声道:“我妹妹的事难道不是那劳什子李涵的错吗?我姨娘不就刨了他的坟吗?我只恨来得晚,不然我给她背锄头去!”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裴天师苦笑劝阻道。
宝珠闻言,又把身子缩了回去,方才的气势消失不见,细声细气道:“你们要对我姨母做什么呢。”
两位天师对视了一眼,张天师道:“我们要把她带回县里,至于做什么,要由上峰决定,我们不过办事跑腿罢了。”
闹了一夜,此时已经快要天亮了,几人都已疲惫不堪,又见王婶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张天师便做主不再审问,先把外面那棵叫人头疼的老槐树和尸体收拾好,待天一亮便出发去祁陵县。
而宝珠扬言身体不适,天师们无法,也就任由她赖在床上,又把王婶往里屋一关,由同是女子的裴天师在堂屋守着,张天师与李挚一前一后地离开了王婶家。
“这位小姐是何时来到讣遐村的?”踏出院门时,张天师装若不经意地问道。
“前几日。”李挚扯了扯有些褶皱的麻衣,“张天师问这个?”
“哦,没事,就问问。”张天师彻底放松了下来。
三年前的纠葛,应该不至于与这位小姐相关,或许是他想多了,张天师一边想着,一边指挥异人寺的壮汉们如何处置老槐树,要他们铲仔细烧仔细,莫要留下任何树根。
他自己则大摇大摆地钻上了骡车准备小憩一会儿。
李挚站在原地,看着张天师上了骡车,这才掉头朝自己家走去。
回到家中,他先去了厨房,将地上放的一篮青菜提了出去。
那青菜靠近了凡人,慢慢悠悠地散发出了一丝怨气。
李挚盯着那缕怨气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将它抓在了手心。
他本想用力一握,但又停了下来。
青菜被李挚放回了原地。
这边在王婶家中,睡在堂屋的裴天师心中始终不踏实,翻来覆去半晌,还是坐了起来,从褡裢中掏出了罗盘,凝神看去。
罗盘的指针有气无力地颤悠悠转动着,并没有指向何处。
裴天师稍微松了一口气,放下罗盘,又换了一个能看到里屋的姿势,仔细监视着里头的两个人。
她并不打算闭眼休息。
这是她第一次外出出任务,裴天师觉得自己再谨慎也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