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到点关门,简臻和范旻远各捧着一杯饮料走到商场外的广场,在边上的石凳坐下继续聊天。
关于感情的谈话不会在此刻谈出结果,简臻目前没有任何成形的想法,只将范旻远看作是珍贵的朋友,范旻远索性不聊了,转而问简臻:“今天和我出来,看了场电影,又哭了快一个小时,昨天拍节目的后劲散了吗?”
简臻羞赧地笑笑,而后摇头说:“没有。”
范旻远挑眉,“心里还难受呢?你那么害怕出镜都能顺利完成拍摄了,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你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有什么可让你难受这么久的?我现在没有讨好你,我是真的觉得你完成得很好。你这么不满意自己的表现吗?”
简臻却说:“我不是为了我自己的表现而难受。”
“那你是因为什么?”
“我是因为在现场看见了老师的困境,所以难受。我总想为老师做点什么,我很痛心,老师现在是在孤军奋战呀。”
从拍摄现场离开后,简臻心里一直有一股不可忽视的愧疚感。
她在很久以前就答应过廖牧了,她说过要和廖牧一起努力的,然而时至今日,她还没有做到。
“什么孤军奋战?”范旻远问。
“老师一直都在努力地让漆器成为更加有传统代表性的存在,希望在这个时代里,将漆器推向更加广阔的世界。可是这太难了,要天时地利人和,不是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办到。”
范旻远冷静地分析道:“这么说的话,哪怕是你去帮助廖牧老师,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喜人的成效,而且你也不是没有在帮助她,你都在她的工作室里待这么多年了,早就成为廖牧老师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了吧?”
“还不够,还不够……”简臻有点烦躁地扯扯自己的耳垂,承认她昨天才意识到的事实,“现在的我依旧活在老师的庇护之下,我没办法给老师提供任何称得上是帮助的力量,全都是老师在帮助我。我,和很多年前的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样的,都要依靠老师的力量才可以立足于世。”
范旻远觉得简臻对廖牧的孺慕之情似乎不同寻常,像这种感情,他只在那种有过救命之恩的、武侠小说里的师徒关系中见到过。
范旻远问简臻:“那你现在心里有打算了吗?你要做什么?”
简臻将心中稍有些模样的想法同范旻远说了:“老师跟我说过,从我决定要一辈子当漆器师那天起,我的肩上就注定会担着重责大任,我之前因为怯懦而不敢面对,现在我想,抬头挺胸地接过这份责任。我走的第一步是老师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往前走的,第二步,我想自己走,是我自己想要往前走的,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范旻远原想劝简臻不要光想着为别人做事,应该多想着为她自己做点什么,无论怎样的关系都不可能凌驾于自我之上。
但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
范旻远根本不知道简臻选择这么做的理由,前两天录节目时看在眼里的、简臻几近于病态的胆怯,和此刻简臻在廖牧身上倾注的感情,他都不知道根源在何处,他对简臻过去经历的了解是极其苍白的。
范旻远轻声问:“可以告诉我,你害怕的是什么吗?你害怕的源头是什么?”
简臻低下头,咬着嘴唇愣神了几秒,没有说出她的秘密,“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做好心理准备,一定会告诉你的。”
范旻远不追问,应道:“好。”
简臻看着自己的手,她早已不自觉地用右手覆在左手上,桎梏近在咫尺且不曾有一刻松开,她难过地低喃:“我应该要说出来,可我一直没有说,我被心里的恐惧束缚住了,举步维艰。”简臻忽然扭头看着范旻远,叹道:“范旻远,我其实很羡慕你。”
范旻远温和地接着简臻的目光,问她:“羡慕什么?”
“你做事情很自在,很大方,是个自信的人,而我没有一点自信。”
范旻远说:“自信这种东西不是天生的,是要后天慢慢培养的。越害怕的事就越要逼自己去做,次数多了,你会掌握控制情绪的窍门。像前两天的录影,你硬是逼着自己完成了,回过头发现其实也不是太难,其实自己是能够做到的,那你就可以在心里偷偷给自己盖上一个章,和那种念幼儿园时的收集表扬小红花的小本子一样,起初不觉得有什么,过一段时间之后却能发现,它慢慢拥有了厚度,这也就意味着你已经在慢慢地成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好孩子。而对自己的满意,会体现在你面对其他人与事的姿态上。”
简臻歪头想象了一下,怪道:“小红花?”
“对,小红花。”
简臻沉默了几分钟,忽然问:“我可以换一个章吗?”
范旻远微微一愣,说:“当然可以,你想要刻什么的章?”
“我喜欢类似那种福气满满、水逆散退、出门见喜、前程似锦、富甲一方、我最厉害、我最可爱的吉祥话和称赞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