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苏淮手上的动作微微停滞,只是片刻后又恢复如常:“那群毫无组织,毫无记录,如同野人的目标在西,捐毒已是极西之地,在往西,便是边界了,在这捐毒城中,如果说还有些什么,那大概就是黄金台吧,离火,或是那被破坏了的阵法。这捐毒城内,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吗?”
“和夫子所想的一样,云瀚也是这么认为,我明日便会去教中通知一声,然后就把沈夷则带到那,他应该能知道些东西。”倪云瀚搀扶着魏苏淮坐在木椅上,耐心地冲好茶,把茶盏地上,半蹲在地,仰着头,很是乖巧抬头望着身前这个老人,“夫子
,让我去神都的事情,我全都做好了。就是有些人,随着我一起去的商队,有些人可能回不来了,老邪叔是逗留在鸣沙山,可能是九死一生吧。”
倪云瀚脸色有些懊恼:“我还是保不住全部的人,连带着沈夷则的朋友都可能死在那。”
魏苏淮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拍着:“有些牺牲,很正常的,尤其是,你走在一条用鲜血滋养荆棘的路上,我年少时,也做了很多无力错误抉择,很多人无论间接还是直接,都是死在我的手上了。”
魏苏淮从怀中摸出一叠四散黄页的牛皮本,那书封亮埕埕的,许是翻动次数太多了,书页
早就脱落了。
他轻轻打开,映面就是一只书签,那是用梅花压作的书签,还带着初冬的清香味。
“这里夹的每一枝花,都是死的人,都是被我利用放弃过的人,我时时不敢忘,只敢这么看着,用手去触碰这曾经活着过的人。”魏苏淮把这些压在自己心底的话浅浅说了出来,“我是谋士,本和一位贤明的大将军意气相投,想着打下万世千秋盛世,可惜,他却被猜忌至死,死的时候,还被压上叛乱的名头,至今尸骨也找不到,混在茫茫人堆中,我那时啊,虽然苟且偷生活了下来,去辅佐了他最认好的弟弟,想着借他弟弟日后
登上九五至尊的位置,能为我这位生平唯一知己平反,一路出谋划策,却是也达成了目标,只是他的弟弟却对那帝位毫无兴趣,我也不做强求,回了捐毒,回到朋友一直待在的地方,还收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弟子,我这一生已经过的很开心了,就是有一件事”
“夫子,你说,云瀚一定替你做到。”
魏苏淮叹道:“我要去蜀州。”
“可您不是说过,您若离开捐毒城,天下必将大乱吗?”
“是啊,这天下迟早要乱的,我虽为一介书生,也只会一些帷幄戏法,可我看的清楚,蜀州之地,那重山峻岭后,那里藏
着的危险是需要很多人去探查的,我就是死了又有什么关系,若我不去探探,你们又怎么会找到解决方法,最重要的是你们这些新芽能好好活着,好好将我们这些老人教会的东西传承下去。”
倪云瀚把头摇成拨浪鼓:“可您这样不就是去送死吗?蜀州那,您明知道那有万里戮,那都是一群杀人嗜血的妖怪。”
“所以在我离开捐毒后,你一定要替我好好守着这。”
“您一个人走,我绝不同意!”
“还有那个小女孩啊,她天天朝着让我带她出去,她会替我把我知道的消息传回来的,你就在这茱萸树前守好,和夷则小公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