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赤忽然明白,那位女侍者给他传递了蜂鸟已至的信息。
蜂鸟已到木屋居,而且就在八号包房。
林赤看到那位女侍者静静地站在吧台前,目光有意无意地注视着他。林赤招了招手,并未开口,她果然疾步走了过来。
“先生需要什么?”她依旧笑盈盈问道。
林赤这才注意看她,年纪和林赤相仿,脸型偏瘦,面容姣好,扎着马尾辫,在嘴唇上方恰到好处长着一颗淡淡地美人痣。
“我等的客人应该到了,请问八号包房怎么走。”
“喏,在那里。”女侍者指了指楼梯口的一间包房说道。
林赤道了声谢谢,起身移步前往,他感觉到此时包房应该有双眼睛在看他,这个人应该认识他。
会是谁呢?林赤暗暗想。
八号包房是一间独立包房。
轻轻敲门,里面马上传出一个磁性的声音,似乎是个中年人。
声音果然熟悉,但林赤没有时间多加考虑。
林赤拉开木门,里面的人马上站起来迎了上来。
何尚武!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教官何尚武!
林赤惊喜轻声喊道:“何教官,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原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上校教官、现复兴社特务处的二号人物、一号人物戴处长的同乡、特务处的副处长何尚武,他的代号蜂鸟。
何尚武面色坚毅,目光深邃,他的手有力地握住林赤。
“林上尉,好久不见!”说完何尚武亲切地在林赤的胸口重重捶了一拳。
伤口并未好透,隐隐还有些痛,林赤本能地躲闪一下,拳头从胸前滑过,卸去不少力道。
“怎么啦?受伤了?”何尚武目光犀利。
林赤在他身边坐下,说道:“我们教导总队奉命在紫金山南线阻击日军,被小鬼子的子弹咬了一口,不过现在已无大碍。”
“那就好!”何尚武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你可得好好的,我们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呢!作为南京的行动处处长,你有个好歹,那岂不是群龙无首?”
“既然教官亲临南京,你就是我们的龙首,以后我们都听教官的。”
“那怎么行?我的战场不在此地!我是顺道路过南京。”
“路上还顺利吗?”林赤关切问。
“我现在的身份是日本驻重庆领事馆的文化处的副处长,南京只作短暂逗留,计划明日赶往上海。以后,沪宁两城我们将联手并肩作战!”
“这么说,教官此去上海,是领导上海的情报战线?”
“是的,抗战期间,沪宁两地的情报系统由我统一领导,全权负责!这两个地方,从来就联系紧密,而情报资源犬牙交错,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分割的特性,完全可以做到共享,鉴于此因,重庆方面特委派我前来加强管理,并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这个想法太及时了!”林赤由衷赞道,“我前些日子去了趟上海,在对刘云雄旅长被捕这件事上,总部的反应太迟缓,导致我们无法及时决策,很多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现在好了,统一的指挥可以更有效更彻底的打击敌人!”
“是啊,正是因为现在我们面临全民抗战的特殊时期,我动身之前,重庆的复兴社也在进行必要改组,摒弃臃肿,精简瘦身,坚决遏制决策效率低下之弊端。”
“怎么改法?”林赤饶有兴趣问道。
“特务处不久将从复兴社独立出来,听说将改名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由戴处长出任军统局局长,隶属军事委员会,直接对蒋校长负责。”
“这真是一大进步!”林赤接着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军统局的权限将进一步扩大?”
“完全可以这样理解!校长一直器重我们戴处长,况且二人同为浙江老乡,信任更是非他人可及,这样一改,军统局几乎成了校长的御用部门,其他无人可以染指。”
“如此再好不过。”
何尚武端起咖啡杯,浅呷了一口,忽然发现还没给林赤点东西,一脸歉意,连忙站起拉了拉门后的摇铃。
“真是疏忽,林上尉……这么叫有些见外,林弟……对,我们以后兄弟相称,如何?”
“好的,何大哥!”林赤接口道。
“林弟要吃点什么?”何尚武接着刚才的话问道。
刚刚的那位女侍者敲门进来,也不讲话,站在桌旁看着二位。
“既然刚才这位姑娘向我推荐了他们的鳕鱼寿司,不妨就来一份吧。”林赤一边说一边盯着她看。
“好的,马上给您上。”女侍者说完正准备出门,被何尚武叫住。
“若陶,你留步。”
女侍者一脸诧异,回头道:“先生有什么吩咐?”
何尚武呵呵一笑:“若陶,我们的这位兄弟是何等聪明之人,就没必要瞒他了。”
女侍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林赤伸出一只手,“认识一下,我叫刘若陶。”
“他代号新年。”何尚武赶紧介绍,又对林赤道,“这位刘小姐原是我电讯班的学生,身手不错,我就把她作为一颗钉子扎在这里,关键时候再行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