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个时候不能要她的命。”
程颂安眸色沉沉,这绝不是了结程挽心的好时机。
如果程挽心或是孩子这个时候死了,那她会成为襄王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白月光,襄王妃则会首当其冲被怀疑,她和襄王之间就会有一道裂痕。
还有,薛庭蕴的线索马上就要出来了,如果程挽心死了,就会失去这条明线,到时候对方会做什么,就猜不透,暗处的人永远比明处的更可怕。
而且,还有一些细节,程颂安没有想明白,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同有一团杂乱的线,一个线头要穿进一根针里,但是有几根来的突兀,怎么都找不到该穿的针眼儿。
程挽心还不能死。
“崔府那边也得了消息,估计太太马上就要过来。”踏雪还是有些坚持,自从程颂安在城外遇过一次险,她就下了杀心,产后虚弱,是绝佳的时机。
程颂安皱了皱眉:“她下这个决心时就通知了崔家,做了万全的准备,杀了她,我和王妃都脱不了干系。”
踏雪恨得跺了跺脚,她自认为聪明又狠心,但跟程挽心比起来,却总是差了一些什么,明知道她该死,却不能拿她怎样。
“崔府的人一来,香橼就不安全了。”程颂安立即反应过来,“得妥善安置好她。”
香橼在被带下去的时候,忽而不抖了,她扑过来紧紧抓着程颂安的胳膊,低声道:“大小姐,我是个孤儿,不像朱樱她们有家人,我本来是不怕的,但我死了,谁还能救二小姐呢?二小姐她跟你一样,是个很好的人,她对我很好的。”
程颂安忍不住想骂醒她,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为程挽心说好话,简直愚昧透顶。
她扒开香橼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指,冷声道:“程挽心就要临盆,崔家人都会过来,到时候你来过我这里的事就瞒不住了,我让蔷薇悄悄把你带走安顿好,若现在不走,我就没办法再管你了。”
香橼一直受着惊吓,但忽然一下子放松了,还笑了笑,对程颂安道:“大小姐,你跟从前一样,你把二小姐教的很好。我跟你去那边,亲眼看着她生下孩儿吧。”
程颂安无奈到极点,反而不知道她的话是真心还是讽刺她,她教的程挽心?还把她教的很好?
难道在香橼眼里,自己也是这么狠毒?
既然她这么要求,那也只好带着她去了临波轩,一路上,踏雪简单把事情说了下。
程挽心自去了临波轩,就知道襄王妃此番前来,绝不是偶然,她得先发制人。于是也不避讳踏雪,直接叫她身边的人回了崔府去,而后自己吃了些点心。
没过一会儿,程挽心说肚子不舒服,想让程颂安过来一趟瞧瞧,踏雪见她没有一丝不适的样子,就知道她不安好心,把程颂安叫过来,她好使坏,然后再把罪责推到她头上,这样一来,崔府的人就能即刻把她接回去,顺便对程颂安加以戒备。
她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断了程颂安回崔府的可能的。
按理说,程颂安应该会借这个机会来杀她,可没想到的是,她等来的是襄王妃。
程挽心只稍稍紧张一下,便立即调整好了情绪,跟襄王妃若无其事地闲谈了一番,后来她说要去外面转转,王妃也没拦她,谁知刚起起身,她就直直朝襄王妃倒了过去。
襄王妃身旁的丫头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轻轻一托就化解了她的下坠之力,将她扶好坐回原处,可程挽心竟还是见了红。
程颂安微一沉吟,便道:“她是从一早就吃了什么催产的东西,所以无论摔不摔倒,她今天都是要生的。”
踏雪感觉一阵恶寒:“我以为我够狠,哪知还不够,她狠起来连自己都不顾。”
程颂安理不通的一根线似乎又动了动,程挽心的确是够狠,但是为什么会这么狠?她不是很重视这个孩子的么?
一进临波轩,便听见隐隐约约的叫声从房内传出来。红罗指挥着丫头们有条不紊地忙着,各司其职,一点不见慌乱。
崔元卿在临波轩的房前负手而立,遥遥望着湖面发呆,见程颂安来了,眼中才有一丝波澜。
“你不进去?”程颂安揶揄地问了一句,“好歹你是这孩子名义上的父亲。”
崔元卿拧眉瞪了她一眼:“我不喜欢听到这种话。”
谁管你喜不喜欢。程颂安翻了他一眼,自顾走进房内。
襄王妃厚重的服制已经脱了,只穿了一件家常衫子,袖子高高挽起,站在床头,对程挽心道:“我不会拿你怎样,安心生下来就是。”
产婆在床尾,从拉起的被单下抬头,擦了一把汗:“就快看到头了,得再加把劲儿啊。”
而此时的程挽心不过如一个普通的产妇,虚弱、狼狈,头上全是汗,脸挣的通红,可是全无用处。
程颂安冷漠地看着,她可怜不起来,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忽然程挽心朝她这边看了看,见她来到,眼中也多了几分色彩,她像是有了力气,哭着笑道:“姐姐,生孩子太苦了。”
“姐姐,你过来,拉着我的手,好么?”
她的声音似乎带了一种蛊惑,就像小时候,她缠着自己:“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