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灼热的呼吸落在虞晚手上。
虞晚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像是突然从濒死之时活了过来一般。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只方才这一会儿,她已经紧张到双眸发红,好似要哭了一般。
虞晚抿着唇,伸手往云觞胸口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你吓死我。”
是嗔怪的语气。
云觞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知道云觞只是晕过去了,虞晚方才紧绷在一起心弦松泛下来,低头认真检查云觞身上。
借着头顶孔洞透进来的光能依稀看见云觞身下有一片血红的湿濡。
这么大的出血量,伤口得有多大多深。
一想到这一点,虞晚心下一阵揪痛。
她小心翼翼解开云觞的衣服,动作轻柔到几乎听不见衣物摩挲的声音,等脱下云觞的上衣已经过去不知道多久。
哪怕洞内光线黯然朦胧,虞晚也还是看清了云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数不胜数。
有些小伤口的血迹已经凝固,大概是被小石子和崖壁上的尖刺划破的。
这些都只是皮外伤,最严重的两处,是在他的胸口和腰腹处。
左胸的一道伤口足有手指长,血肉翻出,大团的血液凝固在伤口处,还不时有血液渗出,看起来是致死量;
而腰腹那一处的伤口是堆叠在一起的细密伤口,几乎将他那一块皮肉削尽……
虞晚呼吸一窒,眼神呆滞的看着,只觉得心脏图一然像是被一直大手死死攥住一样难受。
她不敢想象,受这么重的伤,云觞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从悬崖上跳下时,她被云觞护在怀里,只感受到了寒冷刺骨的风和恐惧,除了这些,连一颗碎石子都没有掉落在她身上。
而她之所以能毫发无伤,是因为有人替她挡住了所有。
几乎是颤抖着手,虞晚撕下身上干净的里衣。
她用力咬着唇,憋住眼眶内汹涌的泪意,小心翼翼的替他清理着伤口。
云觞身上的伤大多都是下坠时被碎石子和尖刺划伤的,伤口内还残留着许多细小石子和刺尖。
虞晚半跪在地上,凑的很近,一点点帮他清理伤口处的石子和尖刺。
她不知道她擦了多久,只感觉想起身时,双腿已经麻木,仿佛没有了任何知觉。
她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虞晚这时候无比庆幸,出发时她害怕路上又遇到什么危险,特意找凤老头拿了一些广泛适用的外伤药和内服丹药。
她唯恐出什么意外,装药的荷包一直都被她随身携带着。
虞晚解开外袍,将系在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
她向凤老头要的药份量不多,但有许多种类。有快速愈合伤口的膏药,也有止血的内服丹药。
虞晚在火堆旁仔细分辨着那些药,将需要用到的一样一样找出来。
又回来云觞身边,用指腹轻轻给他抹药。
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更长,长到虞晚再次起身时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此时此刻,虞晚抬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
本来昏暗的山洞在一夕之间骤然变黑。
虞晚身体发僵,脑子里涌入了许多以往的记忆,那些她一辈子都不想再想起来的记忆。
木柴已经燃尽,火堆的火光逐渐黯淡,虞晚僵直的立在原地。
她被黑暗笼罩,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朝她涌过来,想要将她吞噬殆尽。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让人灵魂都害怕到颤栗的东西像是丝线一样将她紧紧缠绕,将她从天光下拖进广袤无垠、暗无天日的深海。
呼吸停止、大脑缺氧,豆大的冷汗从虞晚额头滑落,她脸色惨白,唇间溢出一声痛苦的悲鸣,双手环抱着自己蹲在原地。
像是自缚的茧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
……
云觞再次醒来,明显感觉身上的伤口被人处理过。
伤口处的强烈刺痛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舒适的清凉感,伤口也不再灼热滚烫如同火烧一般难受。
云觞脑海中闪过虞晚为他清理伤口的画面。
他眸光闪动,双手撑地坐起身,嗓音沙哑:“虞晚?”
山洞里的火堆已经熄灭,只有黯淡的几颗火星,这点微光完全不足以让他看清周围的情况。
更看不见虞晚在何处。
云觞一边在周围摸索,一边轻声唤道:“虞晚,你在哪?”
空寂的山谷响起回声,仿佛这与世独立的地方只剩下他一个人。
云觞心下一慌,踉跄着站起身。
他第一反应就是虞晚离开山洞了,所以他抬步就往潭边走,双腿已经浸在水中准备下潜时,他突然听见洞里有其他动静。
云觞猛地停了下来。
是……有人在哭?
云觞怔然回头。
似乎是在角落里,贴近山壁的地方,有压抑的、极轻的哽咽声。
云觞又唤了一声,“虞晚,是你吗?”
还是没有回应。
他没有再犹豫,大步朝着哽咽声传来的地方走去,果然离得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