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看了又看,终究是没忍住,剥下一颗谷粒,用牙齿咬开了壳,饱满圆润的大米慢慢露了出来。
李大娘欣喜又愤怒。
“果然,果然!沈家的稻子果然好!”李大娘大笑了一下,很快又变成了平日里那副刻薄的表情,“可恶......”
村里人人都收获了,唯独她李家,仍旧是那点少得可怜的稻子。
都是一个村的,凭什么别人家就能丰收,就因为一个赔钱货随便说的几句话?
之前别人劝她去沈家请教请教的时候,她不屑极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说的话有道理么?
可如今,全村人都丰收,沈家更是丰收中的丰收,就这点堆在地上没脱完的稻子,就能顶上她家的所有!
这不公平。
李大娘攥紧手中的稻子,眼神往四周扫了扫,旁人的成功真是刺眼极了。
赔钱货果然就是赔钱货,明明就有这本事,全村人都帮了,还差她一个李家不成?
现在好了,整个杏花村就他家最为凄凉,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
李大娘怀疑,这小妮子就是故意的,一点也不像别人说的什么善良单纯可爱,就是不想让他家有好日子,才那么积极的帮别人!
眼瞧着秋收就要过了,他家那几点米,等交完粮税之后,哪够他们家吃一年的?
李大娘沉默许久,眼睛慌乱地瞟了瞟,确认了四周无人,飞快地从那垛里扯了两把稻子出来。,塞到了衣服里去。
猫着腰正要抬腿走,又回头看了看被抽了两把还丝毫看不出来的稻子垛,一咬牙,又张开双臂抱了满怀。
沈家有这么多稻子,也不差这点,肯定看不出来的。
他们李家都这么难了,儿媳妇没了,粮食收成也不好,沈家有那么多贵人相助,给她留点儿活路咋了!
李大娘艰难地抱着一大把稻子从田里踏上了旁边的小路,抱得太多,几乎都看不见脚下的路。
夜色又浓,李大娘只能凭着记忆分辨脚下的路,准备回家。
“站住!你个偷稻子的贼!”
李大娘被这一声吓得差点摔倒,许是做贼心虚,她的后背登时就沁出一层冷汗。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突然被个什么东西猛地一撞,整个人四脚朝天地摔在了地上,手中抱着的稻子也散落了一地。
“我的稻子!”
李大娘慌乱地用胳膊去扫掉在地上的稻子,沈嘉洛怒气冲冲,要去抢她手里的稻子。
“你这个贼,你这个偷稻子的贼!把我家的稻子还给我!”
“这是我家的稻子,你做什么!”
梨梨提着一盏小油灯,蹲在地上找来找去,果真找到了几根不一样的,连忙去看稻子被割断的根部。
稻子根部的割口杂乱,不规整极了。
果然没错,这就是他们家的稻子!
稻子被镰刀隔断时,根部的割口应该是平整的。
但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大家都在稻床上脱粒,最后都累极了,便打算留着今晚再来。
其他人都在忙活着搬箩筐的时候,沈嘉洛在角落里看到了几根不小心被忽略了没割下来的稻子,便赶紧拿镰刀割了下来放在稻子垛的最上面。
因为当时沈嘉洛也累得不行了,他的小镰刀又没那么锋利,沈嘉洛割了许久才割下来,导致割口参差不齐。
没想到这李大娘,竟然趁着夜深人静没人的时候来偷稻子!
梨梨握着那几根稻子,生气地说:“你骗人,这就是我们家的稻子!”
借着月光,李大娘也看清了,面前这两个只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李大娘躲开沈嘉洛,翻了个白眼,去捡地上的稻子,嘴里嘟囔着:“两个倒霉催的,吓老娘一跳。”
沈嘉洛怒不可揭:“你还敢偷我们家的稻子!”
沈嘉洛冲上去薅住李大娘手里的稻子,李大娘把稻子抬高,任由沈嘉洛再怎么跳也够不着,李大娘一个使劲,直接踢了一脚沈嘉洛:“碍事的小崽子,给老娘滚远点!”
沈嘉洛到底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哪里扛得住李大娘的一脚,直接被踹到了旁边的田里去,把那沟旁的野草都压倒了一片。
“哥哥!”
梨梨也顾不上稻子了,把小油灯往地上一放,连忙过去扶沈嘉洛。
李大娘哼哧了一声,飞快地把地上的稻子给摞好。
沈嘉洛捂着肚子,疼的冷汗直流,梨梨把衣服扒开一看,肚子上青紫了一大片。
梨梨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了,小心地把沈嘉洛扶起来,轻轻往那伤口上吹了几口气,哄道:“哥哥不怕,不痛不痛,梨梨给你吹吹。”
梨梨这一吹还真没那么疼了,沈嘉洛抽噎着,低头看妹妹给自己呼气。
李大娘怕这两个崽子的声音引来人,摞好了稻子要走,听到梨梨细细的声音,又猛地想起这些天自己因为沈家和这个小赔钱货受的气,还有她儿子刚进门没多久的媳妇,花了她那么多银子给彩礼,就这么没了!
她活了这么久,谁不要让她三分,自打这劳什子沈梨梨来了,她就没顺心过。
李大娘越想越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