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怄气
秦文朗懵懂的抬头看我，我冲他笑一笑，他便也略带紧张的回我一笑。
看在这笑容的份上，我耐下心告诉柳如兰：
“我今日来，就是怕你要自乱阵脚之下出昏招，现在郑氏的盘算我已悉数告知你，你便不必再担忧些有的没的，只管关起门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郑氏自己已将有好名声又守规矩得到的好处摆在眼前，你若是不傻，自该有样学样。”
柳如兰低低答应下来。
秦文朗倔强道：“可是，爹说过我不必改口的！”
“他喜爱你与柳姨娘时，自然瞧你们千好万好，可若有一天对你们的喜爱消失，再瞧你们那些不合规矩的地方，想发作随时都能动手。”
“不管秦……不管爹说过什么又答应过你什么，在你羽翼未丰之时，该守的规矩一定要守，如此方能平安。”
柳如兰心知我说的才是对的，只摸着秦文朗的头：“朗儿乖，听姐姐的。”
秦文朗看看他娘亲又看看我，最后说：“朗儿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我问。
他小大人一般皱眉：“以后要叫姨娘，不能叫娘。”
我一笑。
秦文朗又说：“一直叫到，我能保护姨娘的时候，就不必再叫姨娘了！对吗？姐姐？”
他执拗看着我，我望向那双眼睛，恍惚间觉得，与这个也许与我没有半分血缘的弟弟对视，就好像隔着岁月，看到了多年前的我自己。
最后我只是说：“到那时，你自然知道答案，不必再问我。”
秦伯远最近春风得意极了。
我与永安侯府定亲的六礼已经走完，只待日子一到便可完婚，他马上就要成为世子爷的岳父，日后风光自有时，眼前的好处便有一件。
都御史已经回乡，最迟年底，就会定下新的都御史，现任副都御使蔡大人在位多年，又很有些人脉手腕，功绩既足，背景也够，是板上钉钉的新任都御史。
秦伯远入京后便攀附上了蔡大人，秦笙与蔡成媛是手帕交，两家一副通家之好的样子，若蔡大人升任都御史，凭借着永安侯府姻亲的身份，他对副都御使一职十拿九稳。
自打沾了苏家的光，从老家保定升职入京，又因着苏家的缘故，在监察御史这一七品职位上停了这么多年，秦伯远早熬得眼睛都红了，如今眼看着能往上动一动，他睡觉都要笑醒。
除此之外，原本当零嘴消磨时间的外室入了府，此后他便不再需要找些借口，想红袖添香时只管抬步，走不多远便能见到双十年华的年轻妾室，又有乖巧贴心的幼子时刻常伴左右，聊以慰藉他那好为人师的心。
这使得他某次与柳如兰相处的时候，竟然脱口而出感慨道：“若是早些将你接入府就好了。”
虽然马上就露出了后悔的神色。
柳如兰当时的表现很稳定，她没有抱怨，而是含情脉脉道：
“与老爷相遇已是用尽了妾身毕生的运气，只要能与老爷在一起，只要老爷还对妾身有一丝情谊，无论是在府里还是府外都没关系。”
“如兰……你放心，我心里是有你、有朗儿的。”
秦伯远自然很感动，有哪个男人能拒绝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美丽女人呢？
于是这句不合时宜的感慨就这样被带了过去。
可私底下与我聊天时，柳姨娘已经不会再被他迷惑，而是冷笑道：“若不是大小姐与世子爷，怕是我死了那天，老爷都不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于我，何来的心里有我？”
“还有朗儿，他若真将朗儿放在心上，怎会不想给他一个官家子弟的出身？养我母子像养猫养狗，高兴了来逗逗，不高兴了便丢在一边，现在又说些虚言妄语，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我鼓掌赞叹：“如今你这样，倒是比之前更讨我喜欢。”
她白了我一眼，媚眼乱飞：“感情大小姐不喜欢恭敬听话的工具，而是喜欢态度桀骜的？”
“第一，我没拿你当工具，找上你的时候我便说了，咱们两个是互相利用，互相帮助的盟友，是你瞧不上我，谢泽漆一露面就忙不迭蹬了我，我还不计前嫌，在你入府的时候帮了你一把。”
我老神在在伸出手指：
“第二，你哪来的恭敬听话？难道不是一直在与我虚与委蛇吗？放着我这个真小人不去交际，把希望寄托在秦伯远那个伪君子身上，最后自己犯蠢还不算，拉上了朗弟弟，儿子出了事命悬一线才幡然醒悟，跑来找我低头求饶。”
“这叫什么态度桀骜？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柳如兰理亏，自然而然闭了嘴。
我无意翻旧账，毕竟早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所图的也不是她指哪儿打哪儿，毫无主见，若真成了我的提线傀儡，对着我唯唯诺诺，现在我该多无趣啊。
柳如兰消停一会儿，又问：“你跟世子爷，还要怄气到什么时候？”
我莫名其妙看她：“我跟谢泽漆什么时候怄气了。”
“没怄气世子爷怎么这么多日子没上门？”
“兴许是朝上有事，我怎么知道。”
“那永安侯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