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师兄
天冬一愣，继而无奈道：“这玩笑不好笑，你搬到这个院子里，是秦伯远对你们母女的态度有变化了吗，不怕，有什么事情师兄给你撑腰，师父虽然走了，我可还在呢。”
“说起来，我怎么没看见云夫人？”
我一默。
天冬离开京城的时候，阿娘还在，院子小小的，衣食也简单。
西江月这里，屋子大，东西多，我也添置了许多衣服首饰，可要我选，如果阿娘能活过来，这些我可以一概抛掉。
可惜没如果。
见我不说话，他脸色有些差：“她身子还没好吗？难不成已经严重到得挪出去严加看护？你把她放到哪个医馆了？”
天冬出京之前，阿娘已经病了，他没在我这里见到阿娘，有这样的猜测也正常。
我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天冬从小无父无母，我知道，他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也把我阿娘当做半个娘亲来看，如果说这世上有谁能体会到我失去阿娘的痛苦，非天冬莫属。
正因如此，我才难以将事情告诉他，因为我能看出来，虽然天冬嘴上说着是将身体养好，身上伤都好利索了才回来的，可方才交手时一些不自然的停顿，和至今仍旧微微抽 动的右手都代表他身体并没恢复。
恐怕是养到刚刚能爬起身，他就勉强自己回来了，既然是回京直接来找我，长途奔袭，连休整的时间都没给自己留，现在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我这样想着，那边天冬还在说，只是语气越发勉强。
我知道以他的聪明，早就会猜到这个可能性，可他始终没问出口，而是又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天还没塌下来呢！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放心，我拿到了天……”
“师兄，”我很少叫他这个称呼，可这时候，我却只能以此称呼他，“阿娘走了。”
我以为我会很难说出口，可事实上一点都不难。
也许是因为我早就已经接受了阿娘的离去，而我也清楚，自己的某一部分也随着阿娘离去，永远不跟她分开，所以说出口来才发现，其实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天冬还在说话，忽然表情空白看向我：“……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阿娘走了，就在你离京后不久，”既然开始说，索性我便将方才没说完的一并说了，“还有，我没在开玩笑，明日一早我就要出阁嫁人了，不信你瞧，嫁衣都在。”
天冬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见了挂起来的嫁衣。
他不知所措地上前几步，直到伸出手摸上嫁衣袖子的纹路，这才如梦初醒：“你要嫁人？嫁给谁？云夫人才刚去世，你就要嫁人？”
“百日内本就可以成亲，阿娘也不会在意这些，”我不打算圆房的事情，我没说，总归这是我的私事，并不用全都交代出来，“京里这几家铺子，你回来了，还是交给你来打理吧。”
我耐心地将他不在这几个月的人事变动都分说清，可天冬直愣愣站着，实在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
最后他才说：“……不用，你做的很好，本来师父无儿无女，他的产业就该由我们两个来继承，外地的你一直没去过，都是我在跑，京里的你只管拿去便是。”
“怎么？师父走了，你这是要与我分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我佯装愤怒。
天冬这才回神，连忙说：“我没这个意思。”
“反正我新嫁过去，大小事情一堆，也没什么精力管铺子，你回来了，交给你我很放心，大不了你给我做白工，活儿你干，钱我拿得了。”
我开了个玩笑。
天冬却一口答应下来：“就这么定了。”
“真的？”我反而有点不可置信，“你到底是哪受了伤，难不成是脑子？”
“你怎么知道？”天冬承认，“的确是摔下悬崖是磕到了头，整整昏迷了一个月，醒来发现全身有一半都骨折了，不然也不至于在外耽搁，这么晚才回来。”
他说的简单，可我却知道，短短一句话里头藏着的是九死一生。
“怎么这幅表情，现在我不是又活蹦乱跳的了么？与你对打依旧不落下风。”天冬笑道，“你这功夫，怎么几个月没见还是没什么长进。”
“自是比不得师兄天赋异禀。”我哼了一声。
话说完，屋里又是一静。
我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问他：“你刚才没说完，你拿到了什么？”
“天山雪莲啊，”他从怀里掏出个盒子，放在我的梳妆台上面，“原本惦记这你和云夫人的身体，这才急着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说到这里，他声音低落：“我好像总是晚一步。”
“若我早些赶到师父身边，没准他不会有事，若我早些赶回京城，没准云夫人还有救，你也……”
“我什么？”最后几个字我没听清，天冬却没回答，只说没什么，不肯再说一遍。
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落，也许是失而复得的这唯一亲人，到底触动了我的心肠，我难得安慰他：
“你离京之前，师父就已经出事，前脚刚从京城走，阿娘后脚便身处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