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难堪
我拉着尽欢进房：“说来有些话长，方才是我师兄来了，与谢泽漆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冲突，不过现在两个人都已经走了，不打紧。”
不说不要紧，我这一说，尽欢瞪圆眼睛：“师兄？小姐，您还有个师兄吗？有师兄……难不成还有师门？有师父？”
“没什么师门，至于我师父……已经去世了，”我简单解释了一句，“我每日清晨打得拳法，就是师父传授给我的，拜师只为了强身健体，增强体质而已，毕竟我这头痛的毛病是娘胎里带来的，天生弱一分，便要强两分来弥补。”
尽意和尽欢知道我每日都要打拳，早就好奇了，只是过去我没有提过，她们两个也不便过问，今日我虽然解释得简单，可也解了她一桩心事。
于是尽欢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将明日一早要用的东西再点过一遍，就三催四请的将我扶上了床。
好像才刚刚闭上眼睛，耳边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我睁开眼，睡前只有尽欢的房间此刻挤挤攘攘塞满了人。
我一脸茫然起身，尽意迎上来，先是告罪一声，接着用帕子抹了一遍我的脸。
温热的帕子拂过之后，我清醒了几分，仍旧有些回不过神：“这是……”
尽意解释：“是谢家送来的人，有全福夫人，还有些帮着搭把手的下人们，我与尽欢查验过了，都是世子爷那头的。”
今日可没什么时间给我打拳，我也早有这个思想准备，洗漱过后坐到梳妆台前，全福夫人笑意盈盈站在我身后：
“大姐儿，妾身夫家姓杜，本姓个赵，无论是叫我杜夫人还是赵夫人都可以，我爹娘尚在，公婆也身体康健，膝下儿女双全，因此世子爷托我今日做个全福夫人伴您出嫁，送您一程。”
婚礼上是否需要全福夫人，并非是定死的规矩，有些人家会请，有些不会，秦伯远没有这个脑子想到这一步，郑氏便是想到了，恐怕也懒得为我花心思。
这位全福夫人是谢泽漆安排的，他对这场婚事，实在不能说不尽心。
“赵夫人，今日还要麻烦你了。”我心下淌过一丝暖流，微笑着同她打招呼。
“得嘞！”她清脆应了一声，复又笑道，“大姐儿如此标志一个美人儿，可用不着我怎么妆点，回头一掀起盖头，世子爷见了您这样美丽动人的新娘子，保准乐的找不着北咯！”
在她帮助下，我先换上了大红的嫁衣，又重新坐到梳妆台前，任由她给我通头。
赵夫人站在我身后，轻轻念叨：“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女儿出嫁时，到这一步，原本该是阿娘做的。
谢泽漆是知道我阿娘不在了，也知道郑氏是我名义上的母亲，可我宁可死了，也觉不愿意让她来做这个仪式，所以才特意安排了赵夫人来做这件事吗。
赵夫人轻柔的挽起我的头发，轻轻赞道：“大小姐的头发可真好，像缎子一样黑亮亮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便抿嘴一笑。
今日也实在不需要我做什么。
尽意尽欢带着谢泽漆派来的人，将我从上到下妆点一新，梳了头，绞了面，再轻轻上些胭脂。
打点过后，尽意扶着我，尽欢跟在身后，捧着七八样东西，一路走向惠风堂。
郑氏正带着秦笙等在那里，秦伯远也在，此时需要拜别父母，我没走进去，只在门口，冲着埋阿娘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秦伯远刚要发作，谢泽漆派过来的小丫头们便叽叽喳喳说开了：“吉时到了！得上花轿了！”
“红盖头还没盖！”
“前院来信儿，秦家的文轩少爷出的题都被咱们世子爷破了！”
几个小丫头声音又清又脆，簇拥着我在惠风堂的正院打了个转，脚不沾地的又出去了。
秦伯远还想拿乔，赵夫人临出门前一眼扫去，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朗声叫：“秦老爷，夫人，咱们还是快着些吧，若误了吉时，前院的客人们定会发问的！”
今日开了两处宴席，一处在秦府，一处在谢家，秦伯远和郑氏一听，哪里还坐得住，毕竟是与永安侯府联姻，满朝文武一半都来了，没有一个他们得罪的起，只能憋着气起身，还要堆出笑脸来。
我知道郑氏早惦记着在出门前给我一个难堪，她是觉着若此时不再出手，便再没什么能整治我的机会了，反正我今日要成亲，不想影响仪式，就只能自己咽下委屈。
可她怎么不想想，我是那等会将委屈自顾自咽下的人吗？
郑氏是怎么整治我的，我只会连本带利还回去，我现在料中了她的做法，当然不会顺着她的想法去做。
更何况秦伯远，他只想着从我身上榨取最后一丝利益，何曾将我当成女儿过？
既然堂屋内没有我的爹娘，那我何必要再往里去。
只遥遥对着埋阿娘的方向磕头行礼，便也够了。
走到内外院的最后一道门，赵夫人将红盖头盖上，我眼前登时一片赤红。
再往前走几步，是秦文轩在等着。
有兄弟的人家，女儿家出嫁的时候，是需要兄弟背上花轿的。
可我不想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