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赜冷冷地保证道:“我知母亲是为我好,由爱故生怖。只是母亲多虑了,我与旁人,皆无私情。” 司马赜怕她不信,甚至还加了一句:“包括王璿宁。” 这番笃定之言,倒真不似作假,反而让杨氏怔愣了一下。 杨氏眉目舒展,又见慈爱,将司马赜扶了起来,又淡淡地道:“你弟弟妹妹,给你算的是什么机锋?” 司马赜道:“比伯伯的差不多,却俚俗多了,恐侮母亲尊耳。” 杨氏道:“为娘总是担心的,你且说来。” 司马赜道:“朝系金腰带,暮至断头台。告诫勿要杀人放火,勿要纵情女色。有命无运,害人害己,累及宗族。” 杨氏叹道:“不会的,你伯伯说,你但凡端正己心,做个君子。一切都会迎刃而解,逢凶化吉的,你且宽心。” 本以为此事揭过。 杨氏在匣鸣天书待了两日,便启程回汝南。 走之前,却还是去敲打了王娇梨一番。 谁知王娇梨烈性女子,禁不起杨氏言辞磋磨。一怒之下,竟跳河自尽了! -- 后来他把她葬在了那座鸣川山,要走三万步阶,很高,很高。 他于坟前烧纸,众人站着,陪着他。 王璿宁问他:“可是问心有愧?” 司马灵泫回她:“有什么好惭愧的?至多不过婶婶做的孽,何必自己大包大揽?” 司马赜横了她一眼。 司马灵泫嘟囔道:“肯定要推诿责任啊,不然这漫长的一生要怎么过啊,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儿多着呢。” 王璿宁却是遗憾地叹道:“不知道……要穷尽多少奇珍异宝,才能填平司马公子的遗憾?” 王璿宁走后,司马绩对着正在坟前烧纸的司马赜说道:“王家姐姐那么通透的一个人,她怎么就不知道用‘夺妻之恨’,逼一逼你呢?可见她真是个好人啊。” 一个男人的责任和愧疚,是最难解开的枷锁! 半晌。 司马赜才问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的不恁,会少一点儿吗?” 司马绩道:“至少不该囿困于此。没有人能逼迫谁,兄长,你自是知道的。” 司马灵泫戳戳小脸蛋,比了个糗,道:“七哥木头,王家姐姐问的是六哥喜不喜欢这王氏姐姐。” 司马绩似是被虎了一跳,道:“当然不喜欢啊——” 司马绩蹙额,狐疑地问道:“嗯?怎么?你觉得——” 司马灵泫若有所思,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 其后向郑瀹投去好奇的目光,道:“婶母和王家姐姐有此怀疑,大抵也不至于是捕风捉影吧?” 郑瀹抿了抿唇,挑眉,道:“情之一字,玄而又玄。情之一字,误尽苍生……” 司马灵泫忙捂着嘴,扑哧一笑。又觉得大不妥,便干咳了一声。 公孙钰不悦地道:“你们仨小豆丁,很无聊吗?” 司马灵泫糗道:“你个老黄瓜,该说你不学无术不会说话呢,还是说你故意埋汰人郑公子呢!人家可是堂堂六尺七寸!十岁好大儿!匣鸣天书甲等!论聪明才智……” 司马绩捂着司马灵泫嘴,就把她给拖走了。 公孙钰道:“阿允不必为此事伤怀,伯母虽然偏激,也是为你着想。王氏女虽然无妄之灾,命运捉弄,却也不能全怪在你头上。伯母言辞刻薄,王氏亦问心有愧,只能一死以证刚烈。” 司马赜道:“这不还是我的错误?” 公孙钰耸了耸肩,淡笑道:“怪你过分美丽咯。” 司马赜叹道:“算了,多少也是我没处理好,实在是难堪……” 仲夏的山风,一遍一遍。 公孙钰道:“所以,你喜欢她?” 司马赜道:“人死如灯灭,又有什么好说的。” 公孙钰皱眉道:“啊?你真喜欢她?” 司马赜道:“我是说没什么好说的,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浆糊吗?” 公孙钰打趣道:“不止我一个人想知道噢。” 司马赜狡黠一笑道:“好啊,拿你的秘密来换咯。” 公孙钰见他这么劈面一问,耳根子瞬间红了。 司马赜失笑,拍了拍公孙钰的肩,哼道:“阿斐啊,你是了不起。” 年纪轻轻,满脑子风花雪月,确实了不起。 风花雪月的,又何止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