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 他们的任务是帮玛丽小姐复仇,所以玛丽小姐应该就是“考官”,而他们应该也是要站在玛丽小姐这边的……玛丽小姐应该没有理由阻止他们,也没有理由对他们动手。 至今为止,他们遇到的危险都来自于镇子里的“淑女”规则,无论是因为那个规则而失去了自己的女儿的铁匠费伦,还是那些画像对他们的“攻击”,和玛丽小姐应该都是无关的。 劳埃德先生说过不能伤害画像,最开始他在进入画像空间时会遇到那么诡异的事是因为他自己抱有警惕和防备的念头,而在之后的画师家……是为了找出藏在画像下的玛丽小姐,才会破坏那些画。 而在破坏画之前劳埃德先生受到的攻击,也可以说是画像的自主防卫。 但这些防卫应该是画像上的那些“淑女”们的行动,而不是藏在画像下的另一幅画的玛丽小姐的行动……是这样吗? 也许这是有些一厢情愿的想法,但纲吉实在想不到正常情况下,玛丽小姐会对他们下手的理由。 即使玛丽小姐不会帮助他们,只会观察他们,应该也不会主动伤害和妨碍他们的行动…… 在停顿了许久之后,纲吉朝着玛丽小姐试探性地迈出了一步。 然后他又顿了顿,在没有等到玛丽小姐的反应时,才再次迈出了下一步。 纲吉的脚步越来越顺畅,这一次他开始主动朝着玛丽小姐走去,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试图拉开和玛丽小姐的距离。 “您好,玛丽小姐。”纲吉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尽全力摆出了友好以及恭敬的态度,“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们的任务是要帮玛丽小姐复仇,玛丽小姐没理由伤害他们。不管玛丽小姐实际上想要怎么复仇,要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只要没完全撕破脸,只要可以沟通……那么不管为什么,玛丽小姐会突然出现他的面前,就应该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您要怎么复仇呢?”纲吉这么问道,“我们要做到什么程度,您才会满意呢?” 这种问题,直接问鬼当然不太好,在这方面,有些鬼是永远无法满足的,如果鬼故意给出苛刻的条件的话,那他们接下来的处境就会变得更加艰难了。 但玛丽小姐…… “劳埃德先生在画师家里看到了一副这个城堡被烧毁的画,这应该是玛丽小姐故意想让我们看到的,是吗?” “如果是为了自己生前的事的话,玛丽小姐您自己都已经成功复仇过一次了。您会刻意留下那幅画,是想告诉我们,昨天晚上我在日记里看到的那些事,都不需要我们去处理、去为您‘报仇’,是这样的吧?” 纲吉并不能确定这个猜测到底对不对,但他的语气却越发笃定,眼神也不见半点动摇,他直视着眼前的金发美人,至少气势上没有落入下风。 玛丽小姐依旧笑着,白色帽纱下,嘴唇的弧度显得越发神秘。 她看起来真的很美,明明同样是鬼,却没有纲吉以前见到过的鬼怪那么狰狞和歇斯底里。 “您需要我们做什么?或者说……制造镇子里这二十几年来的‘淑女’惨案的人到底是谁?” 纲吉的声音很轻,他能听到阴风突然刮起,周围的气温也开始下降,但纲吉却并不觉得可怕,因为相比起恐吓,纲吉竟然觉得这更像是鼓励。 他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玛丽小姐,白色的帽纱随着不知来处的风起伏,窗外洒落进来的月光让那张皎洁的面容越发朦胧。 纲吉有些失神,但这并不是因为玛丽小姐的美丽,而是因为,他闻到了混在风中的气味。 那是一种,很刺鼻的……煤油的气味。 玛丽小姐消失了。 而随之映入纲吉眸中的,是一个青年。 那个青年提着一个小铁桶,慢悠悠地往这边走着,他低垂着头,将铁桶举起,将里面的煤油沿着墙脚倾倒……明明是个小小的铁桶,里面的煤油却像是根本倾倒不完,煤油落到地上,又溅到墙面上,留下一个个明显的印记。 青年行走在黑暗中,可那头金发却异常显眼,他缓缓抬眼,清澈的蓝眸倒映出纲吉的身影。 他的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另一个小小的装满了煤油的铁桶。青年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纲吉,像是在无声地邀请。 “……”纲吉看着他,良久,朝着他走了过去,毫无顾忌地弯腰捡起了那个铁桶,将铁桶拎在了手里,才后退了一步面对着金发青年站直。 “请问,点火时间是在什么时候呢?约翰.威廉先生。” com